南久初一那年,后妈生了个弟弟。老爸南振东高兴得合不拢嘴,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压根忘了家中还有个女儿饿着肚子。等南振东想起南久,赶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将南久送去了她亲妈家。
南久亲妈和后爸的女儿才学走路,小妹走不稳当,时常这磕破了那摔疼了,全家都围着小妹转悠。后爸不待见南振东,两人早几年干过架,对他送来的女儿也不待见。自打南久来了他家,后爸有事没事都要闹点动静出来,跟南久妈吵架。他们一吵架,小妹就哭声震天,家里整日鸡飞狗跳。
南久没待几天就走了,离开时,仅带走了自己的双肩包和老爸留给她的钱。没人知道一个小丫头是怎么途径百公里跑去找爷爷。事后大人问起,她说是坐汽车到的。
南久最后搭乘的中巴车停在离南城三十公里的镇上,她随人流下了车,身上的钱所剩无几。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没有遮阳蔽日的绿化带。她四肢无力,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一会儿,跟她一起下车的人走远了,暴晒的柏油马路上只余她一个身影,还有远处的一辆黑色帕萨特。
南久晕晕乎乎地走向那辆帕萨特,几百米的路程,比她来时的百公里走得都费劲。帕萨特引擎盖开着,里面不知哪里冒着烟,一个男人半个身子探进引擎盖下。
“你车子坏了吗?”南久抓着双肩包袋,探头探脑。
男人身形顿了下,大概没料到这荒无人烟的道上会突然冒出个小孩。他手一撑,侧头瞟了眼,瞧见一个穿着运动装,扎着马尾、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站在车子边。
“你外地来的?”男人头发略长,几缕碎发垂在鬓角,藏在发丝里的丹凤眼带着浑然天成的凌厉。
“干吗告诉你?”南久矮了一大截,昂着脖子,抬手罩在脑门上挡太阳。
“打算去哪?”男人黑色短袖掀到胸口,露出一截劲窄的腰腹。说话间,他已将掀起的衣摆拽回。
“你车子能修好吗?”南久不答反问。
男人被晒得眉心微蹙,隆起的眉骨投下阴影:“不一定。”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子能发动了。男人放下引擎盖,就见小女孩抱着双肩包蹲在车门边上,默不吭声地陪他修了十几分钟车,脸蛋热得通红。
南久报出“帽儿茶馆”。男人打开车门让她上车,把车上仅有的一瓶矿泉水扔给了她。
帕萨特一路开回帽儿巷。南老爷子看见孙女儿的那一刻,将茶叶吐回茶杯中,赶忙起身迎了出去。再一摸孙女儿,身上滚烫,烧得迷迷瞪瞪。南老爷子立马招呼男人,直接将车开去医院。
医院输液室,南久躺在病床上,那个开帕萨特的年轻男人离开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男人买了盒饭,将病床摇起,盒饭打开,放在南久面前,自己则坐回几步开外的塑料椅上。
南老爷子在医院走廊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他的儿子南振东。中气十足的骂声持续了五分钟,直到被护士提醒,南老爷子才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南久填饱肚子,一瓶水输进去,精神头恢复不少,见送她回来的男人不仅没走,还被爷爷拖来医院守着她,对着走回来的爷爷小声道:“你怎么把那个人叫来了,你给他车费了吗?”
南老爷子气还没消,吹鼻子瞪眼道:“给什么车费,他是我干儿子。”
初生牛犊的南久一路摸索到爷爷家,没有碰见人贩子,碰见了她的干叔叔,宋霆。至于爷爷什么时候收的干儿子,南振东都不知道,更别提南久了。
南老爷子经营着一家茶馆,藏于闹市之侧的帽儿巷子内,老茶客们几十年如一日,早与南老爷子交情匪浅。帽儿茶馆在帽儿巷的地位就如旧时的祠堂。街坊邻里调解纠纷,摆龙门阵,婚嫁丧葬需要商议,破土修房看日子大事小事都会来茶馆解决。随着时代变迁,帽儿巷里许多老店铺都被当下时新的奶茶店、便利店取代,只有茶馆仍然屹立不倒,迎来客往。
茶馆除了南老爷子坐镇,最重要的当属堂倌。随着隔壁老街日益红火,慕名而来的外地茶客近两年也多了起来。堂倌不仅得应付三教九流的茶客,还得跟五湖四海的旅客打交道。人多易杂,冲突也多。硬朗的身子、灵光的头脑是必须的,没点江湖本事,难以处理茶馆内时常上演的复杂场面。
正因此,南老爷子犹为器重宋霆。宋霆待在茶馆的这两年里,南老爷子基本没怎么操过心,闲来之余,还能得空逗鸟弄花,过起半退休的生活。
宋霆开车把南久和南老爷子从医院拉回帽儿巷。车子停在巷口,宋霆下车买了两块热腾腾的桂花糕。
南久回来得突然,南老爷子没做准备。回到茶馆后,南老爷子跟宋霆商量过后,决定将一楼偏房收拾出来,给南久落脚。
晚上,南久坐在矮木凳上吃桂花糕,宋霆从她跟前来来回回忙碌着。他将屋里扫了一遍,又拖了两遍。一会儿扛几个木凳,一会儿抬张木板,一会儿抱来垫被和毛毯,空荡的屋子凭空搭出一张床。他又走上阁楼。几分钟后,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楼梯上,他手里提着台立式电扇放在床边,插好插头,回过身对坐在门口的南久说:“待会你爷爷要是关了空调,你就开风扇。”
南久将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冲他点点头。
一楼茶堂角落有台老旧的立式空调,白日里茶馆对外营业才会开启。到了晚上,日头落山,过堂风一吹,茶馆一楼不显闷热,吹个风扇睡觉正好。南老爷子便会关了空调,让老伙计休息一晚。
宋霆住在茶馆的阁楼,原本那里堆放杂物,他来了后,收拾干净,铺了张床。南久小时候只要来爷爷这,每回跟堂哥、堂姐捉迷藏,总爱藏在阁楼。这回过来,爷爷告诉她宋霆住在楼上,让南久没事别往阁楼跑。
第二日南久起床时,茶馆早已茶客盈门。她绕去厨房找吃的,恰好碰见南老爷子在过道跟宋霆说话。
“阁楼那么热,你把风扇给小久,昨晚怎么过来的?”南老爷子问他。
“睡着了感觉不到。”
“我看还是在楼上装个挂机,夏天好过些。”
“回头再说。”宋霆对刚进门的老客招了下手,便去忙了。
南老爷子转身瞧见站在墙角的南久,戳了戳拐杖,板起面孔:“几点了才起来?烧退了?”
南久嬉皮笑脸凑上前:“退了。床板太硬,睡得不舒服。”
“活该,家里席梦思不睡,跑我这来。再瞎跑,打断你腿。”南老爷子举起拐杖往南久小腿上敲了敲。
晚上盘账的时候,南老爷子跟宋霆提了嘴,让他问问大胜认不认识他们家具城里卖床的老板,顺便让宋霆给阁楼装台空调。
宋霆没装空调,第二天倒是拖了张床回来。南老爷子腰不行,自然是抬不动。南久跑去隔壁柳茵姐姐家打游戏机,吃完晚饭才回茶馆。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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