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慈盯着他如幽墟般的双眼,不自觉得朝后退去。
她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哑然,只好垂眸。
她讨厌的事实是,她打不过这只恶鬼。
紧紧攥住开始发热的青令,青慈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另一只手开始酝酿烈符,大脑同时飞速运转,怎样可以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最终,退出了一定距离,她垂眸冷笑,几分黯然,同时缓缓道:
“呵,我现在跑,从你手中活着离开的几率,有几成?”
沈春非沉默地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接着还不等她说完便慢慢走近她,远远弥补了刚刚扩大的间距。
他弯下腰,侧着头靠近她,高挺的鼻尖掠过她白嫩的脖颈,长睫投下一片暗影。
他能听见她略有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有那么紧张吗?
他又不会吃了她。
吃了她……
他再度看向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使劲朝着一个方向躲着他,好闻的气味就这样,几分浓,几分淡得拂过他的鼻尖……
顺着她的脖子向下看去,她握着的那块木头。
大脑忽然一阵气血上涌,他的瞳孔微微翻出深金色,可也就是这一秒,他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
金潮退去。
“跑吧。”
他声音低沉,道。
青慈就这样感受着他滚烫的呼吸在自己的皮肤上翻涌,可她听了。
她毫无半分处迟疑,拔腿朝远处跑去。
跑出去了很远很远,可身后依旧传来他幽幽的声音,十分清晰。
“一成。”
青慈冷笑,一成。
可她跑得更卖力了,甚至手中腾起一道火焰,点燃了一张符,助力自己跑下去。
她无法逃脱自己命运里的任何一个劫,可她惯会挣扎,所以她跑。
哪怕活下来的概率只有那微薄的一成。
只要那一成。
可是,如果其余九成覆盖了生命的几乎全部重量呢?
沈春非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高高在上,玄衣翩然,在静谧的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一成,重要吗?”
他问。
灯光不见了,人群不见了,这里只剩下一片悬虚,脚下,头顶,身前,身后都只是悬浮的星辰,瑰丽,却又静到死寂。
他自空中落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重要吗?”
重要吗?
关青慈什么情绪都觉察不到了,她只感受一种愤怒,前所未有的不理智的感觉使她甚至有些眼圈发红。
跑,跑,跑不了。
重要吗?重不重要这种事,于她而言,重要吗?
她一把抓起那只手,紧接着,她竟然直接下口——
咬了下去。
骗她。
沈春非似是也未料到她的这般举动,亦未反抗。
血液,极黑的红,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手臂,淌了下来,掉入这片虚空之中。
青慈依旧没有松口。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想不到了。
不是吃鬼吗?不是蚀魂吗?
她就想吃掉这只恶鬼,拆骨入腹,吸尽血液。
那她也就不用再吃别的鬼了吧?师父就有救了吧?
她能跟师父,回家了吧?
过了许久。
这只恶鬼道:“咬够了,吾二人便回去。”
沈春非道。
……
忽然,她又放小了力气,像是累了一样,最终松开了口。
“你的梦魇,结束了。”
下一秒,这片“悬虚”开始了天翻地覆地变化,犹如剥落的墙纸,而新的“墙纸”就再度变成了那热闹非凡的花灯大会。
指尖碰唇,低头,落着一枚深色印迹。
空气凝滞了一瞬。
“牙,很尖。”
然而肉眼可见地,那伤口便愈合了。
青慈伸手,手又触碰到了灯笼的一角。
这里没有等人之分,每个人都是鲜活有血肉的——今天的人间也在举办花灯大会。
沈春非缓步踱至她身侧,那墨丝一丝不乱地垂落在身后,一袭玄色旧式旧袍,一丝不苟的衣衫还带着独有气场,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一张冷而俊的面庞在灯光映照下竟多了一丝柔和。
回头,看她。
“你……”青慈指尖冰冷。
“云溪灯会尚可一观。”他打断她,目光已落向远处喧嚣,“子时前。”
青慈不想听他的,可她似乎没有力气继续争论下去了,她只是默默离去,无论是去逛花灯会,还是回一个家。
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了吧,她环顾四周,每一处,都和她记忆中的真实世界,是一样的。
她努力了半天终于在得以见到成果之时,被带了回来。
忽然心中一凛,她摸到了那个温润的花瓶,可她打开瓶子时,里面的海棠花仿佛陷入了沉睡,无论她如何用意念催动,都毫无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大抵是衔祺那点微末妖力被这厮的法力隔绝了,她根本联系不到衔祺。
穿梭在色彩缤纷的街市中间,有些赶时髦的店铺闪亮的招牌晃得人迷眼,伴着时兴的夜上海,店门口扭动的舞女们身姿婀娜,动人的脸蛋和舞步看得人挪不动眼。
街边卖的不只有花灯,还有各式吃食,古董字画,洋人用品,小电器和二手货什么的。
短短时间内便来往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青慈有些恍惚。
她来到了那条河流的岸边,颜明二人划船经过的那条河流穿越百年没有干涸。
河水上面不再只是单调的自然火光,还有形形色色的彩色灯光。
寒水便不再只是黑色。
她复杂的心绪早已被展平,而河面上的风吹过,她呆呆地看着不远处。
就在这时,她这辈子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沈春非又来了。
他动作极轻地取下了青慈的头饰。
由于头饰被簪得太紧,便把她的发带一并勾了下来。
三千青丝倾泻而下流落至其腰间,轻软的长发轻轻晃漾,几根轻扬的发丝拂到了她白皙的脸上。
独属于暮春时的晚风吹起,发丝间穿透的是斑斓的光色。
接着那人,动作利落地把花灯花心的纸灯罩微微撕开了一角。
流萤就这样轻轻被放飞了。
点亮了人间哪怕最微小的一个角落。
他偏偏展现了自己不那么恶的一面。
这流萤偏偏落在了她皱起的鼻尖。
她想起来上次去河中沐浴时,水中鱼儿一点点离她远去的样子。
这次没有,许久都没有。
“旧世有这点不好。”他眼眸中的不屑与寒意褪去几分,缓缓道。
沈春非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
他弯曲拇指,递向她的鼻尖,流萤便飞走了。
她终于,问出了那句隐瞒在心底许久的话:“你,到底是谁?是为了取我的命,”她顿了顿,“还是青令。”
风凉了。
“不若这样,即日起,我们玩一个游戏如何?”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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