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我，我知道了他的血型，后面他们欺负我，我决定不再为他们保密……所以，我错了吗……”
章雪试图抓住某个答案，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无论如何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但佳莹和嘉明都认为她背刺了他们。
究竟谁对，谁错？
杏眼微微失神，迷离得像找不着家的孩子，这样的她，美得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秦理没有立刻应声。
他在思考，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开解她？
这个小女孩太弱了，和她比起来，他简直是一个巨人。
哪怕使出一分手段，就能轻而易举操控她。
她对他显然有好感，她手腕戴着那串属于他的流珠串，已经清楚说明了这一点。
他之前刻意制造的偶遇，获取好感的小伎俩，奏效了。
她正慢慢接近他的世界，原本不相干的两条轨道，有了交汇的可能性。
自卑，又极度缺爱，这样的人，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再加一点小心机，比如悲伤时的一句好话，饥饿时的一碗白粥，或者给现在的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肯定她、鼓励她，告诉她“你没有做错”，那么，她就会像飞蛾扑火般，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整个儿托付了。
无疑，她是姑妈培养的“好女孩”，是尤物，也是玩物。
她柔弱、可怜、软弱、依赖、没有眼界、过分依赖、崇拜他人，如此种种令她极易被人操控，足以激发男人最强的保护欲。
而她易破碎的天真，更能唤起一个人深藏的阴暗欲望——凌虐与占有。
自然界中的任何“社会”与“群体”，只要存在聚集，就一定会形成“强者”与“弱者”的关系。
这种关系贯穿了几乎所有的动物集群。
即便是看上去微不足道的母鸡群，它们也会通过啄序，确定群体内的排位。
地位最低的“弱鸡”，往往沦为“替罪羊”，当其他成员遭受压力与负面情绪，“TA”通常是第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毫无疑问，章雪是那个“TA”。
章萍真是可恶、又可怕，她究竟是怎么的想呢，打造了一个看不见的绝望囚笼，让她在充满情感剥削和控制的环境里长大，培养出一个听话的情感奴隶。
着实可恶，他蠢蠢欲动啊……
如果按照本心，他应该趁虚而入，占有她，收割她，让她沦落为他的玩物；让她肝脑涂地，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任他为所欲为。
到时候，他可以让她做出许多羞耻的事，甚至，他还能随心所欲地羞辱她的自尊心，时而令她绝望，时而又给她一丝希望，反复地让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挣扎。
那种看着她在手掌间浮沉的感觉，比单纯的□□玩弄更加令人着迷。
比起占有她的身体，他更享受操控她的灵魂。
她是一枚不断散发甜美气息的饵料，一点点勾起他极力压制的恶。
他诵经，并非真心奉道，而是希望借此克制心头那份与生俱来的恶。
他真的……
对这女孩时常心怀恶念。
从那张照片就开始了，他的直觉早就嗅到了气味，这女孩是他可以轻易操纵的“弱鸡”。
可是，他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俘虏一个弱者，然后肆意玩弄她？
他应该出手得到她吗？
他扪心自问。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
如果他妥协于本性之恶，那他与禽兽无异，应以教化和规范，炼化心中之猛兽。
但是，玩火的刺激、挑衅底线的诱惑，像毒药一样不断在心中发酵。
这感觉，像极了他在金融市场上操作时面对高风险的兴奋感。
有人问他，玩金融，怕不怕风险？
金融行业天生与风险共舞，世界上有那么多安稳的工作，能让人平稳渡过一生，如果怕风险，干什么金融呢？
风险之于他，如飞蛾扑火，又是火中取栗，明知致命，却无法抗拒。
明知市场利空、资金流动性枯竭，他还是会重仓杀入。
明知道所有信号都指向灾难，他还是会放手一搏。
要么天才，要么天台，二者总要取其一。
“风险”即在眼前，他准备上天台。
他若是好人，就该想办法带她远离李家，撮合她跟姓宋的那小子跑路。
然而，他宁愿上天台，也不会让她的心属于那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非好人，但是，他善。
章雪并不知道，刚才转瞬间，已面临了大凶险，她只晓得眼前人手暖如春阳，含情目似蜜滴，罩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
“你没发现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的怜悯，“你一直在不停地追问‘对’与‘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苦闷。”
“‘对’与‘错’本来没有绝对的标准。”
她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有努力理解，也有困惑不明。
望进那双明亮又混沌的杏仁眼，秦理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谁都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不同的人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喜好，选择不同的路。”
“你要知道，成长环境、家庭背景、教育方式等等，这些都会影响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和判断。”
“一个人受外界影响的因素太多了，所谓的责任、义务、道德，往往不是发自你内心认同的，而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你被迫根据别人的规则道义做事。”
她依然沉默，也还是迷茫，并且，他的语气毫不强势，仿佛一位长者朋友与她促膝而谈，但是，他讲的内容却那么有力量，打开了她混沌暗昧的门。
“责任、义务、道德……强加给我……”，她嘴唇张阖，低声重复着。
他点了点头，目如明星，语气愈发柔和，温和有力的手进一步紧握住柔荑，“人是抱团的动物，三人成虎，三个以上的人说你有错，不能说明你真的错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彼此认识，是朋友，是亲戚，是同事？”
“一个人怎么能反抗一群人呢？他们说你错了，会混淆你的判断力。在我看来，只要不是涉及大是大非和良心良知的问题，都不需要去谈对错。所以，你知不知道，你被‘道德绑架’了？”
“道德绑架？”她微微蹙起眉头。
他进一步解释道：“你想想，那些人是不是经常对你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和想法，让你去做他们认为‘对’的事，哪怕是损害你的感受？哦，不对，你的感受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极力跟上节奏，努力消化这些新观点，渐渐摸到关窍。
“你一直以为环境没问题，总觉得是自己哪里不对；或者需要委屈自己，达到别人的要求，才会过得这么痛苦。如果你觉得自己特别孤独，特别痛苦，总觉得没有人能理解你，那或许问题不在于你，而是你和这个环境不兼容。”
眉头渐展，灰蒙蒙的杏仁眼徐徐泛起光亮，仿佛在灰暗的世界里，第一次看见了一道微弱的光。
他稍稍前倾，目光与她齐平，“现在问题来了，你可以选择回到那辆车，约束自己的感受，用你的痛苦作为养料，喂养他们，给他们提供乐趣，或者……”
她抬头，对上他清亮的眼，“或者什么？”
他微微一笑，“或者，跟着我的车一起走，暂时远离‘道德绑架’，怎么决定，你自己选。”
章雪下意识看向餐厅大玻璃窗那边。
窗外，宋嘉明沐浴在阳光里，正与未婚妻有说有笑，李佳莹不时递上零食包，他们的氛围轻松自然又愉快，很难相信他居然需要看心理医生。
别人活得好好的，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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