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越过脸颊,捏了捏她右边的发髻!!
她在简直惊呆中看少年眉弯弯笑了:“立雪,出来。”
“扑啦”一声是翅膀的声音,衣素瞳孔偏移过去——怀中蓦地一空!
“还给我!”
她不过是刚刚放松了一点警惕而已!
那人好整以暇,很快后退几步,躲开她动辄的身体来,声音令人咬牙地委屈:“你太机灵了,在下与姑娘交手,无奈也只能这样。”
“你非君子之道!”
衣素反手抓了那鸽子便要摇,盛邬淡笑着转过身去。且见他踱步到一旁壁柜,将东西放了那六尺高的柜顶上:“姑娘以后不会再见到了。”
东西不会出现在这间房内了。
衣素气得摇了两下立雪,却见那鸽子头晃晃,突然又瘪了嘴。她不舍得。
罢了,她拿画也只是方才跟在路上一时兴起,她猜想他应该将画带回了住处,所以才一直跟着。她今夜出来,本就没此意。那句来找他自然也是真的。
少年开了些窗,冷风瞬时就偷溜了进来。沿街叫卖声突然就变得清楚了,甚至连消夜,牛肉汤,赊账,兵营等的字眼都传进耳朵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衣素蔫蔫松了手,看着窗外灯火和月光涂了半边肩头和身体的少年,他倚楼远眺。
茶楼很高,能透过窗户窥见远处霜寒旷冷的演练场,金戈铁马之势。此时却士兵正散,赶上了他们下场的时候,街坊里涌入一个个穿盔戴甲的壮男青年。
衣素漫无边际地瞎想:此处虽掩人耳目便于信息往来,但总归是闹市,且扎堆一群低劣阶卑的草民。她抬眸看了一眼盛邬。
眼前这位平时看起来不贵不雍的,但她早就猜到身世地位不一般。这茶楼看着简朴无华,可这屋内细致处却很明显地不简单。单单是他方才点蜡烛的灯罩,寻常人家,寻常茶楼,几乎不会用,也用不着这等贵物。还有这人,无意间流露的打量神态,那种风轻云淡,藐视漠然,不着痕迹地轻嗤,虽是笑笑的,一会儿顽劣少年心性,一会儿又深不可测难揣晦暗,但都无法掩饰那种骨子里的傲慢。
虽然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将那些轻蔑对准平常百姓。有些人矜贵,但并不鄙夷阶级。
他不是寻常子弟。
所以为什么还甘愿纡尊,亲入这低至尘埃里的世界。
“大隐隐于市罢了。”轻哑的少年声说道。
衣素怔,他怎么猜到她想什么来着。
无名茶楼,大隐隐朝市。
嗤……行吧,还蛮有风度。
“所以呢,为何非要讲是主子逼迫?”
“什么?”衣素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对这个问题就这么很感兴趣……
反正是被“缴了器械”,她如同一个被束手的孩童,无端闹脾气侧过脸去:“我死性不改,索性做恶人做到底好了。”
“假惺惺说自己良心悔过,旁的人怎么信服我家小姐。”
她拧眉:“重要么?”
拉对立,就要拉得越水火不容越好。善恶总是相对的,人们虽嘴上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还是更倾向于彻头彻尾的不变心,一根筋。一个人越恶,另一个人越善,越能撇得一干二净。
她只一个丫鬟,对这些王公贵女无甚影响,司马晏晞不同,她一辈子都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搁在窗棱的手许久不动了。
少年视线望在远处,却没有焦点,没有浮载。他也未曾想到这场呆愣来得如此突然。
因为只是丫鬟么。
只是无名无姓的小卒,连真名都没有,所以怎样伤害都不为过,竟是这样吗。她是这样想的,那数千数万的无名卒呢?也许他们也曾冤屈,很多东西到死都要背负在身上,随着干尸一起陷入地底下去。
他没由头垂下睫,眼尾多是上挑的,此刻耷拉淡漠着,无端惹出一身孤零。
如同今日那个旷徒,他早已知晓底层百姓如何被剥削,他们生活水火交融,他们痛不欲生。他自调查来也见了许多,可从没有像此刻一般睡醒。
事情很小,但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大山。
如若要怜悯,那就要深入。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有真正拯救。
而谁能想到,他最开始所求的,不过是为家中之人昭雪。
余光中的人偏过头去,月光顺着女子的鼻梁倾泻下去,直在鼻尖凝结成银露一般的亮。她不甚在意。
而他很在意。
聪明一词不够囊括。她不像正常人。有点疯。有点无所顾忌。
…
“司马晏晞,”少年突然低声道。
“极幸运。”
*
“你说什么?!”
司马府邸。
满室明亮,灯火高烧,台下之人蹭地起身,且见大腹便便的官老爷怒目圆瞪:“那二十人全部都死了!?”
台下小人一下腿软跪扑在地,哭音发软:“是……”
封詹的脸色以一种飞快的速度黑沉,眸中复杂情绪疯狂纠缠:“怎么可……不会……不行,不可以……”
疯了!
听司马家大小姐的丫鬟,说来人本领有些看头。他只摆摆手,心里已想好了对策。司马安这次派去的是他自己的人,他位极人臣,手上早已掌握太多,连养的人都是万里挑一。
论身手,说与那皇家护天子的禁卫军差不多都不为过。绝不可能就这样杀了!
怎么可能。
连挣扎的动静都没有。
封詹慌阵脚得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屋子里乱撞几步满身气焰无处发泄,蓦地一脚便要往那跪着的仆从面目上踹去!
“你想干什么。”
一道不怒自威的低喝声从屏风后缓缓传出,带着中年男人沉稳粗厉的肃严。
封詹一脚不稳便踏空了去,险些摔个人仰马翻。那小厮倒灵活得跟个泥鳅,侧个身便给避了去。
“你……!”封詹瞪大双眸恼羞成怒,就差骂娘了。
小厮哭哭啼啼起来。
司马安自屏风后缓缓走出。
大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辅相。
“相爷,”封詹满脸扭曲,就差扑上去,“这,这可怎的办!”
当初督察御史抛出香饵来,他几乎是没怎么犹豫便愿者上钩了去,奈何看自家辅相爷没这个意思。司马安唾骂他一句“没出息!”,到底还是给安排了人。
哪成想如此风过无痕的事情,居然还是让人截了胡!截了胡不说,那人不怕死的,还大摇大摆地往套中套里跳!封詹心里痛骂毒啐了万遍千遍,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啊!!!就让那人顺手牵羊一样给轻飘飘摸走了!!!
司马安恨铁不成钢,饶是宦海浮沉多年老练阴深如他,此刻都有些想提了这绣金官袍,也学他那样一脚将人踹翻。
然而他终究还是强压了牙口,牛鼻子狠喷出气来,将话憋了回去。
一时半晌无言。
良久,且见这官儿抬手,指腹重重按进眉心。那声音苍哑疲惫,摆手:“你先下去吧。将薛大人请来。”
封詹愣了一愣,犹豫还是啜嗫,只听他压低声音,生怕别人不知自己做了贼地道:“已是子时了,这,会不会,被……看了去。”
司马安一记眼刀飞过去,封詹立刻缩了缩肩身埋首。
“不必,”辅相眯眸,“纸包不住火。”
长安城里处处是皇宫的眼睛。
他老熟步子稳当,后退几步,坐下了身体,手重重地搭在膝盖上。然后阖眼,长压了口气出来。
他瞒不过,也没想瞒。更何况,天子说了不用他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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