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赶到取经部时，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拨通土地公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乱哄哄的声音，土地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小白啊，快来帮忙。”
“你们在哪儿？出什么事了？”白素贞问。
“电话里说不清。”土地公的声音很着急，“你赶紧来人间，定位发你了，快！”
白素贞：“私自下凡是重罪。”
“管不了那么多了！”土地公打断她，“我已经跟值日星君打过招呼了，他会帮我们补下凡申请。现在你快来帮忙，要出大事了！”
电话挂断。
几秒后，手机上弹出一条定位。
白素贞捏了个诀，身影在一道光圈中消散。
……
人间。
六合市。
再睁眼时，白素贞已经站在一条小街上。四周白墙黛瓦，小桥流水。本该是宁静祥和的画面，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这儿！”
不远处传来土地公的声音。
白素贞循声望去，看见三个人影挤在一棵老槐树后头。土地公正朝她招手，铁拐李抱着胳膊靠在树干上，脸色难看。
而嫦娥，还是在哭。
白素贞入职几天，就没见过嫦娥笑过。只不过今天的这个哭法，有点不一样。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哭法，是嚎啕大哭。
“别哭了行不行？”铁拐李皱眉，“现在哭有什么用？”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呜呜。”嫦娥抽抽噎噎地，“我就是想帮大家早点完成任务呜呜。”
白素贞快步走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嫦娥看见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白工你来了！你脑子好使，快帮我想想办法呜呜。”
“你先说清楚。”白素贞按住她，“出什么事了？”
铁拐李朝旁边努了努嘴：“你自己看吧。”
白素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小镇的中心广场，是平时散步跳广场舞的地方。但此刻既不是饭点，也不是休息时间，广场上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男女老少，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七八十岁的老人，正随着某种古怪的节拍，整齐划一地舞动身体。
这画面乍一看像在跳广场舞，但细看就会发现不对劲。他们的动作带着某种奇怪的节奏，呼吸吐纳间，周身隐约有气在流动。
这是在……集体修仙？
但最让白素贞觉得诡异的是，每个人的表情。
他们脸上都挂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笑容，嘴角咧得老大，眼睛发亮，仿佛沉浸在极致的快乐中。可这笑容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太好了！马上就能成仙了！”
“等修成了，我就能活几百年，不，是几千年！”
“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不用着急了哈哈哈！”
广场上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白素贞皱起眉。
她也是修炼过的，修仙讲究心平气和，周身流动的气场应该是清透的。
可眼前这片广场上弥漫的气场，却是浑浊的黑色，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紫色，像某种污浊的瘴气。
“他们中邪了？”白素贞问。
“不是中邪，”铁拐李走到她身边，“是在邪修。”
白素贞一愣：“什么？”
铁拐李看了嫦娥一眼：“这得问咱们的嫦娥仙子。”
话音刚落，广场上就有个中年男人练完一套拳，满脸喜色地小跑过来，对着嫦娥深深一鞠躬：
“谢谢仙子！谢谢您传给我们仙法，还教我们修仙的法门。等我们练成了，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日日供奉！”
说完，他又兴高采烈地跑回队伍里继续练。
白素贞：“？”
“我真不是故意的，”嫦娥委屈得直掉眼泪，“我就是想早点把任务完成。”
“以前我在人间的时候，人人都想成仙、想长生不老，我觉得现在的人应该也差不多……”
确实，嫦娥说的没错。
现在人间这么焦虑，处处卷，不就是因为一辈子太短，想做的事太多，时间不够用吗？
“我就想着，”嫦娥抹了把泪，接着说，“要是告诉大家能修仙，能长生不老，那就不用着急了啊。”
“一辈子做不完的事，用几百年、几千年慢慢去做，总来得及吧？这样大家不就不焦虑了么。”
土地公在旁边叹了口气：“想法是好的，可你也不想想，修仙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你随便施点仙法启蒙，再教点皮毛，这些人就真能修成了？”
嫦娥红着眼睛瞪他：“可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好好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好了？”土地公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铁拐李倒是想到了什么，他问嫦娥：“你是不是在他睡觉的时候问的？土地睡觉爱说梦话，还喜欢瞎答应人。”
“没有啊，”嫦娥更委屈了，“虽然是午休时间，他正躺着呢，但眼睛是睁着的。”
“哦，那肯定是了。”铁拐李面无表情，“土地是睁眼睡觉的。”
这是土地的特色，睡着了眼睛还半睁着，别人跟他说话还会嗯嗯答应，醒来全不记得。
土地公一脸茫然：“？”
自己睡觉是这样的吗？
白素贞揉了揉眉心：“所以你就私自下凡，选了这地方做试点？”
嫦娥点点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想先试试效果，要是行得通，再慢慢铺开。”
“那怎么会都变成邪修？”白素贞不解，“你还教了别的东西？邪法之类的？”
“她哪儿会什么邪法，”铁拐李说，“嫦娥也就是传了些基础仙法，告诉这些人别着急、慢慢修。”
“可你听听，这些人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白素贞仔细一听。
广场那边，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边打拳，一边念念有词：“等老子修仙成功了，看谁还敢让我加班！到时候把公司抢过来，让老板给我打工！”
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咬牙切齿道：“等我修成了，就去找前男友算账，让他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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