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清晨的风好似掺着刀片般凌厉。
吹得白幡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裴知微站在人群后面,仔细扫过那八个抬棺的凶肆力夫。
他们个个身着麻衣,为了搬抬动作方便,都将衣袖挽到上臂,露出来的胳膊上肌肉绷得死紧。
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把皮肤撑破似的。
她的视线慢慢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最右边那个力夫身上。
方才起棺时,这人脚下明显趔趄了一下,虽马上调整过来,可却没瞒过裴知微。
寻常抬棺力夫都是老手,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当,哪会这么容易乱了脚步?
更何况是徐家,定是请来力夫中的好手,断不该出现方才的状况。
裴知微顺着他的肩膀往上看,落在那几根抬棺用的柩杠上。
这柩杠是上好的硬木,直径约莫四寸,看着和平时见的没两样,可此刻被棺椁压弯的弧度却透着古怪。
她想起前两年见过的一次官员出殡,那棺椁比徐家这个气派得多,柩杠弯度也没这么厉害。
裴知微心中笃定,“不对劲。”
棺椁已经被抬到院内,王氏穿着一身素服,被贴身侍女搀扶着,怀里捧着徐丰衍的灵位在最前面。
许是为了配合力夫的速度,所以步子挪的极慢。
裴知微没再盯着王氏,快步绕过人群,走到柳敬常身边。
柳敬常正低头跟衙役交代着什么,见她过来,停下话头。
“裴娘子怎么过来了?”
“柳大人,”裴知微将声音压得极低。
“官府可仔细查看过这棺椁了?”
柳敬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查了,昨夜就派人来验过。
棺里除了徐丰衍的尸首,就是些常用的随葬品,玉器、绸缎,还有他生前穿的几件常服。
都按着规矩清点过,清单还在我这儿呢。”
他说着就要去掏怀里的清单。
“我不是问随葬品。”裴知微目光又飘回那具棺椁上。
“我是说,棺椁本身,还有尸首,可曾再仔细验过?”
柳敬常皱了皱眉:“昨夜韩仵作也已经按规矩崽验过尸首,没什么异常。
棺椁也查了,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裴娘子发现什么了?”
裴知微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声,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柳大人,你今日可看到王敬宗了?”
“王敬宗?”柳敬常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圈四周,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留意。
从早上我到这儿,就没见过他的影子。
按理说这个时辰发引,他作为王氏的兄长,不该不在啊。”
“就是不该不在。”裴知微的心跳快了几分。
“这几天王敬宗忙前忙后,徐府的事几乎都是他出面,连跟官府对接都是他来。
今日是徐丰衍下葬的大日子,他怎么会突然不见?”
柳敬常也反应过来不对劲,脸色沉了些:“裴娘子的意思是……他可能跑了?”
“不好说。”裴知微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那几根柩杠上。
“而且你看力夫肩上的柩杠,这弯度太不正常了。
寻常棺椁哪有这么重?
就算徐丰衍是首富,随葬品多。
但大梁规制,他一介商户不该重到这个地步。”
“嗨,这有什么稀奇的?”谢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说不定就是徐家逾制了,往里面塞了些金银珠宝,想让徐丰衍在底下也风光。
毕竟是皇商,家底厚,不在乎这点规矩。”
裴知微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若是单纯逾制倒还好,可王敬宗突然失踪,再加上棺椁异常,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总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她往周围扫了一圈,灵堂外挤满了人,徐氏族人、来吊唁的商户、还有凶肆的人,可就是没见王敬宗的身影。
“得找到他。”裴知微咬了咬唇,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徐家下人。
这下人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些纸钱,突然被拉住,吓了一跳。
“你家王大人呢?”裴知微面露急色。
“定安侯世子有急事找他,让他马上过来。”
下人愣了一下,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脸上也露出疑惑:“哎?
王大人不在这儿吗?”
他转头问旁边几个路过的下人,“你们瞧见王大人了吗?”
那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去茅厕了?”其中一个下人猜测。
“方才我路过东院茅厕,好像看见有人往那边走,说不定是王大人。”
“快去找!”裴知微急道。
“不管在哪,都得把他找出来,就说世子有要紧事,耽误不得!”
下人们一听定安侯世子找他,不敢耽搁,赶紧散开跑着去找。
好在徐府够大,而且棺椁也重,力夫们走得慢,等下人们陆续回来报信时,棺椁还没到大门。
“回娘子,没找着!”
“茅厕、客房、书房都找了,连马厩和厨房都去了,就是没见王大人的影子。
问了府里的其他人,也说没瞧见。”
“我甚至去了后院的柴房,都没人。”
裴知微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一把拉住柳敬常的胳膊。
“柳大人,拦下他们,不能让棺椁出府!”
柳敬常也不含糊,立刻大步往前冲,对着那些抬棺的力夫大喝一声:“停下!”
这一声喊得又响又急,力夫们都是一愣,脚步下意识停住。
最前面那个力夫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问,就见柳敬常已经走到跟前,语气严肃:“把棺椁放下,本官有话要问。”
力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没人敢动。
但见县令好像很坚持,只能慢慢松开手,将棺椁轻轻放在地上。
棺木落地时,“咚”的一声。
王氏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怀里的灵位差点掉在地上。
她稳住手,怒瞪着柳敬常,声音尖利:“柳大人!
今日是我家老爷出殡的日子,你这个时候让我们停下,到底是何用意?”
柳敬常迎着她的目光,分毫不让。
“徐夫人,本官方才见力夫抬棺时,柩杠压弯的弧度异常,怀疑尔等逾制,棺椁超重。
现要开棺重验,还请徐夫人配合。”
说着,他对旁边的衙役递了个眼色。
衙役们立刻上前,作势要开棺。
“谁敢!”王氏突然嘶吼起来,身子都跟着发抖。
“柳敬常,你欺人太甚!
昨夜你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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