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今年五十六岁,已经从教师岗位上退休。
自从李亦为离开家之后,她一个人居住在南宛。南宛和河东相距一千多公里,一个在内地,一个在沿海。
李亦为只有过年才会回老家。
至于长时间不回去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太忙,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母女两人的关系不太好,何苗爱管人,又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每次李亦为回家,结局必然是闹得不欢而散。
索性她就不常回去了,只有见面的次数少了,她们才能在手机上好好说几句话。
把老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一年也不看望几次,李亦为知道自己不是个孝顺的人。
感情上不能给予关怀。
生活中不能时时照顾。
李亦为只能在金钱上找弥补的方法。
五年前她刚拿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巨款”,给何苗在南宛买了一套房。
临近学校的高档小区设施齐全、安保森严,通勤也很方便。
为了让田苗淼高兴,房产证上也只写了田苗淼一个人的名字。
以前的日子清苦,是因为穷。
现在李亦为挣到钱了,也就不会让她妈继续过苦日子,她是讨厌那种拮据和债积的,于是每月定期打钱,数额时多时少,但都至少维持在三千以上。
她真的不欠何苗什么。
李亦为开车回紫金华府。
回去的路上,她把陈风放到车上的那盒香膏打开,让味道在车厢内弥漫。
她们今天晚上没约。
因为陈风的男朋友从汤州追过来了,估计现在,那个见色忘友的小女人正在酒店和人你侬我侬,也没工夫顾得上她了。
昨晚。
吃完烧烤,已经是九点了。
陈风闹着要去酒吧喝一杯,说那家清吧她们以前经常去,难得重逢肯定要再去喝一杯。
李亦为禁不住她,提前约定不多喝。
只能喝度数低的。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低沉,夹杂着几个亮红色灯光闪烁,节奏强烈的音乐响彻厅内,墙壁上刻画着佛陀浮雕,神似魏晋风格,但又紧闭双眼姿态轻佻,将气氛烘托得玄乎而又迷离。角落里的绿植垂着细碎的叶片,在光影中摇曳着弧度。
人不多,甚至有些清冷,只有一两张桌旁坐的有人,其他都是空桌。
服务生将她们点的酒拿过来,一罐一罐地摆在桌上。
蓝莓和草莓味的精酿汽酒,度数只有三度,和饮料没什么区别。
“哒——”李亦为开了一瓶酒,倒在一次性塑料杯里,问:“打牌还是摇色子。”
陈风也酒倒进杯子里,伸手够过夹子往里面添了几块冰,身子往前凑了凑,说:“打牌,人少摇色子不好玩儿。”
李亦为:“行。”
她拿起桌上的扑克牌,拆掉塑料包装,厚厚一沓卡片拿在手中。
细白的手指翻飞间,纸牌像一道黑白交错的瀑布,完全按照主人的心意流动。
动作流畅,声音清脆。
一看就是老手。
“怎么玩?”她问,提高声音让陈风听清。
陈风喝了一口酒,嘴里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男朋友管的严,她好久都没喝酒了。
她说:“抽乌龟吧,简单,不用动脑子。”
李亦为没什么意见,她玩什么都可以。
只要能让这个家伙进行。
“行。”她转动手腕,开始发牌。
……
射灯滑过木质角桌,将两只文气修长的手衬得柔软,李亦为指尖夹着一张黑桃三,看向对面的的陈风,“该你了,可别又摸到乌龟。”
陈风笑着翻起牌堆最底层的一张。
看到抽出的红桃五,她拿着在李亦为面前晃了晃,笑得猖狂说:“运气总会回来,这次轮到你紧张了,小朋友,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哈哈哈!”
她眉梢张扬,红唇勾起笑意。
杯中的酒冒着细碎冰气。
李亦为摸牌时指尖蹭到冰凉的牌面,抽出那张孤零零的黑桃A时,她笑了笑,仰头饮下一杯酒。
“愿赌服输,下一轮。”
几轮下来,李亦为的运气出奇的差,只赢了两局。
不过她也没想着赢。
比起胃肠脆弱的陈风,还是身体健康得像牛一样的她,更适合饮酒。
一罐又一罐下肚。
虽说度数低,不算上头,喝了这么多她的脸也不见红,但这毕竟都是水进了肚子里,李亦为有些想上厕所。
她将杯子搁在桌上,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快去快回啊!我的幸运女神。”陈风笑着朝她挥挥手,又低头研究起牌局。
洗手间在酒吧的最里侧,光线最亮。
李亦为走进女厕所的隔间。
她将门锁死后,看了看周围。
不像有摄像头。
解决完问题,李亦为洗了把手,走出厕所。冰凉的水珠顺着双手滴落,她甩了甩手。
刚绕过拐角,她就看见方才她们坐的卡座旁,多了一个高大黑影。
刚才酒吧里没有这个人。
这男人绝对是刚刚才进来的。
那人人高马大,背对着她,几乎将陈风完全挡住,只能看出他们在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似乎在说些什么。
音乐太吵,声音完全被掩盖。
李亦为的神经瞬间紧绷,顾不得多想,只是加快脚步,她几乎不做思考,几个大步上前,挡在了陈风身前,正面对上那个男人。
这时。
昏暗的灯光下,她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对方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寸头,脖颈处的肌肉线条硬朗。他居高临下时,李亦为目光警惕对上他的眼,眉骨高,眼窝深,下三白眼,一看就是凶悍的人。
“你干什么!”李亦为满脸冰冷。
男人沉默着不说话。
他看向她身后的陈风。
陈风笑了笑,她走上前搂住李亦为,一只手臂搭在李亦为肩上,踮起脚尖,另一只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戳男人的脸,笑道:“被当成坏人了哦~”
看见陈风这个态度,李亦为立刻明白这是她认识的人。
正当她思考对方是哪一号人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忽然伸出手,将倚在她身上的陈风揽腰拉过。
陈风轻笑一声,随即柔若无骨地倚靠在对方身上。
李亦为:“......”这下不明白也该明白了,这家伙估计就是陈风的男朋友沈云衢,她成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了。
她看向陈风,眼神质问:你把他喊来的?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陈风两手一摊,满脸无辜。
人还真不是她叫过来的。
是沈云衢自己要来的,第一眼见到他时,她也很意外。
陈风正色起来,开始为两人做介绍,“这是沈云衢,我男朋友。”
陈风又看向沈云衢,说:“云衢,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李亦为,我最好的朋友。”
沈云衢的目光这才从陈风脸上移开,落在李亦为身上。
他淡淡地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李亦为同样点头算作回应。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陈风拉着沈云衢坐下,又拉着李亦为把她按在座位上。
她扭头看向沈云衢,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定位。”声音粗粝沙哑。
陈风:“怎么忽然想着来找我。”
那男人又不说话。
李亦为听那闷子憋出两个字,感觉他像锯嘴葫芦在那装高冷,不由有些无语,又想到他往好友手机里装定位,一时更加瞧不上。
陈风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人做男朋友。
陈风倒像是习惯了男友惜字如金的风格,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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