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被搁在后备箱里,李亦为拿出废弃的杂志,撕下纸张,整整齐齐铺了好几层。
陈风嫌她墨迹,过来搭把手,边干活边说:“别那么仔细了,它现在这么小,就算拉了尿了,也弄不脏什么地方,到时候拿纸一擦就得了。”
李亦为瞥了陈风一眼,没说话,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她有些洁癖,但不是讨厌动物的人。
既然决定养了,就不能怕麻烦。
报纸铺好,放上笼子。
“行了,兔少爷的临时寝宫总算竣工了。”陈风拍了拍手,语调轻快。
李亦为:“为什么不说是兔公主?”
陈风笑嘻嘻,话痨说:“说是兔女郎都行。兔公主,兔少爷,兔女郎,兔男郎……”
坐上车,陈风终于忍不住,转头对着李亦为吐槽道:“知道吗?刚才你看我的那一眼,跟你妈简直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李亦为倒没什么感觉。
她是他妈生的,长得不像才奇怪。
她问陈风:“那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当然是如芒在背的感觉!”陈风转动手腕,欣赏着自己的美手,慢悠悠感叹道:“真是‘一朝上学校,十年怕老师’,横批‘人生阴影’啊!”
遇到红绿灯,李亦为打了个方向盘,半开玩笑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当年上学时成绩很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怎么,好学生还会怕老师?”
陈风美目微瞪,没好气地说:“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喜欢学习好的学生,也不是每一个学习好的学生都能讨老师喜欢。我当年那个班主任就只喜欢家里有钱有势的,最讨厌穷学生。课教的一般,尖酸刻薄倒是一套一套的。”
看来又是一段不太美妙的回忆。
听陈风的口吻,大概是被这个班主任针对过。
李亦为:“你那老师男的女的?”
陈风:“男的。”
李亦为又问:“那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这么个作风,就没有遭报应吗?”
陈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说:“不清楚,没太关注,不过早些年的时候就听说他已经当上校长了,没办法,这世界上总是有太多人,德不配其位。”
李亦为沉默片刻,开口说:“你说得对。”
再次等红灯的时候,李亦为踩下刹车,她侧过头,借着车窗外的灯光,端详陈风那张妩媚的脸上的表情。
女人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露出洁白细长的脖颈,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微闭,嘴角噙着笑,也可能她并没有笑,只是唇形如此,给人她总是笑着的错觉。
美丽的女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在李亦为见过的所有女人里,陈风的美,是独一份的耀眼夺目。
此刻,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陈风缓缓睁开眼。
那双总是流转着慵懒和俏皮的眼睛,此刻倒映着李亦为的身影,唇边的笑意加深,那笑容美得极具攻击性。
“怎么,又被姐的绝世美貌震撼到了?看的这么入迷。”陈风捂住胸口假装一脸痛心,但脸上还是藏不住笑,说:“虽然姐也很爱你,但友情提醒,姐是直的,我们俩注定是段虐恋。”
李亦为没有接她这惯常的玩笑,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
她还是觉得陈风有事没告诉她。
也觉得对方是在背着她偷偷做事。
陈风说她一共要在河东待四天,没一天赶上周末。
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做。
陈风不会挑李亦为最忙的工作日。
可她不说,李亦为也没办法。
也许是什么私事。
李亦为怕因为对方的纵容,自己这个朋友就当的过了界。
被盯得久了,陈风收起玩笑神色:“别看我,回去照照镜子,你这张脸和我比也差不到哪儿去。”说着就伸手捏她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这恰到好处的鼻子,这么白的皮肤……记得买几身新衣服,做做头发。给你的会员卡都没见你用,别等店倒闭了钱还没花完。”
李亦为无奈:“最近忙,等有空就去。”
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启动,在公路上飞驰。
将人送到酒店楼下,陈风正要解安全带,李亦为忽然开口:“要不我请两天假吧。”
陈风闻言心一跳,她抬起头假装冷静,笑道:“不用,你安心工作就好,要是想见我,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说完,她提起自己的包。
李亦为看着她,说:“那我这几天早点下班,你想去什么地方玩玩?我开车载你。”
“我听你的。”陈风打开车门,微微弯腰下了车。
她站在晚风里,发丝被轻轻拂动,酒店的灯光温柔地洒下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那张脸愈发显得温柔鲜亮。
李亦为也笑了笑:“明天的话,去海边转转吧。”
陈风温声答应:“好啊,那你可得早点下班。”
车停在人行道,不能久呆。
李亦为:“你赶快上去,我走了。”
“明天见。”陈风笑着挥挥手。
“明天见。”李亦为挥挥手。
车子缓缓启动,陈风站在原地。
“再见。”她低声道。
城市的街道上的霓虹招牌亮着,流光溢彩悬在人的头顶,街边的梧桐叶被晚风拂得轻晃,影子斑驳,映在青砖路面上,忽明忽暗地摇曳着。
未来无人知晓,当下才是能切身体会到的。
晚风温柔,爱意浓烈。
朋友爱人都在身边,心也不空洞。
陈风确信,此刻就是她人生的高潮,假如现在死去,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她没有告诉李亦为,她得了胃癌,去冰岛,也是打算扛不住了就安乐,减轻痛苦,她不想以一个丑陋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她谁也没告诉,因为她无法忍受别人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向她。
陈风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冰岛是个美丽的地方,安葬那里还能面朝雪花和极光。
也算符合她“爱美”的人生态度了。
美人、美食、美景,这人世间她钟爱的一切,她都恣意享受过了。
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来河东,主要是来看李亦为,还有就是处理房产和产权的问题,顺便找律师立下一份严谨的遗嘱。她总要确保,这些年打拼得到的东西,能够清晰、无误地留给她希望留给的人。
她留下的东西不少,大部分准备捐了。
陈风没有亲人,爷爷死了,把她生下来的那对男女不算,他们没养过她,对她也不好,所以她一分钱都不想给。
李亦为不缺钱,也不会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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