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明铮在瓦罐中放了一枚铜钱,瓦罐被扔起时,铜钱在罐中滚动,撞击罐壁,叮铃作响。
祖遐那一箭,在众人看来是射中瓦罐,实则是射中了瓦罐里那枚铜钱中心的孔洞,羽箭贯穿了铜钱再钉入立柱之上,这比单纯射中瓦罐难了何止百倍千倍。
夏侯权脸都绿了,哑口无言。他不承想祖遐的射术竟然已到了如此境界,恐怕他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当下艰难地朝祖遐拱拱手,勉为其难地含混道:“祖兄技高一筹,我认输了。”
众人见识了祖遐的神射技艺,均是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祖遐面上却是淡淡的,不骄不喜,只是与明铮并肩回座饮茶。
归梦看在眼中,心道:这人的个性倒是不讨厌。
王子野笑着举杯:“听闻祖兄驻守北地多年,北地的风味美食必是如数家珍了。今日桓公特命人快马运来北地的胡荽。祖兄不可不尝。”
说着,已有两队侍女翩翩而入,流水般地将美食送了上来。
当先一道便是那样胡荽。众人好奇之下,纷纷举筷。
归梦仔细看去,这胡荽根茎细长,薄薄的翠绿叶片像扇形,边缘呈锯齿状,加了盐烹调,尝在口中倒有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香料似的。她吃不习惯,勉强嚼了几口咽下肚去。
徐三郎一尝之下却是赞不绝口:“果真风味独特!纵是八百里加急也不枉了。托桓公的福,今日能吃到这北地绝味。”
众人均附和不已。唯独太子、明铮与祖遐不语。
王子野见祖遐动也不动那道胡荽,含笑问道:“祖兄觉得这胡荽如何?”
祖遐眉不动眼不抬,淡淡道:“自然是好的。我在北地之时,常见牧民放牧,牛羊都对这胡荽贪恋得很呢!”
归梦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子野神色尴尬,众人闻言也有些愕然。众人桌上那道胡荽顿时被冷落了下来,再也无人问津。
归梦低头伸手掩唇,仍是偷笑不止。这祖遐当真了得,一句话便讥刺得这些穷奢极欲的士族子弟颜面尽失哑口无言。
就连王子野这样伶牙俐齿的都没了言语。
桓超却是一笑置之,浑若无事地将话头转开。
午宴之后,田猎开始,随行的羽林卫将大批野兽禽类赶入围场,好让众人猎个痛快。
归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明铮的身影,可惜,目不能及的视线之外,他骑着马追着猎物很快就消失在旷野中。
坐于高台休憩的一众贵女又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以云蔷、王如芝、张绮彤为首,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另一边是归梦一人,独坐一隅自斟自饮。
王如芝记恨前事,率先开口发难:“哎哟,某些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惜啊,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
归梦被戳中心事,握着茶盏的手在空中一滞。
紫芽在旁,用小银锤敲破一个核桃,把核桃仁放在归梦面前的盘子里,低声道:“梦娘别理她,她就是要故意气你。明公子向来目不斜视,从不多瞧女子一眼……”
云蔷听王如芝说的话,不明就里:“王家姊姊,这是冲谁呢?”
张绮彤笑道:“原来公主竟不知道?”她笑着附在云蔷耳边低语了几句,边说还边瞅一眼归梦。
云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归梦,面上慢慢浮起意味深长的笑。
“恐怕今日这田猎也是别有用心呢!田猎一贯是他们男子的事,何必把我们拘了来呢。依我看,太子殿下是给某人打掩护吧……”
归梦默默拈起盘中的核桃仁,丢进嘴里,细细嚼完,用帕子拭了拭嘴和手,顺手捞起桌上的小银锤,起身朝王如芝走去。
紫芽见势连忙跟上。
王如芝等一众女子齐刷刷地望着归梦。王如芝见归梦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又见归梦手中握着一把小银锤,不由有些发慌:“你想做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归梦逼视王如芝道:“你说我可以,但是你竟敢随便攀扯太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如芝不服,张口欲辩,却被张绮彤劝住了。
归梦这一日为方便骑马,特地穿了件窄袖褚橙色暗如意纹上衣并同色蜀锦裤,满头青丝攒成乌黑圆髻,只插戴了一只缠丝梅花金钗。烈阳下她的褚橙色衣裳仿佛被镶了一圈光芒,显得格外明艳照人。
她目光澄澈,大声对众女道:“你们若要嚼舌根就冲我一人来,别没的污了旁人名声。若再让我听见,我锤掉她的牙!”说着把小银锤重重朝桌案上一搁。
她说完转身下了高台,马鞭一挥纵身上马,朝远处驰去。
徒留众女一脸愕然。
为什么她听到别人提起明铮就会觉得不舒服。她喜欢他,可是带给他麻烦了吗?她压不住心里的烦躁。她喜欢他,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难道在旁人眼里,她配不上他?还是说,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痴人说梦?
明铮的随从靳风是这样想的,似乎王如芝她们也是这样想的。
归梦一口气奔出很远,耳边呼呼的风声,她在马背上颠得都有些头晕了。四下望去,旷野之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这围场确实很大。
她放慢步伐,只慢慢地催马前行。这马是她在围场随意挑的,并非是她家中豢养惯常骑的那匹。
检查了下马鞍,鞍鞯旁还挂着弓箭,箭袋里约莫有十支羽箭。
她的骑射功夫一般,对狩猎也浑无兴趣。但是想着明铮或许就在前面的树林中,便打马前行。
刚入林中,归梦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前方有马蹄声传来,她忍不住循声而去。
树木林立间,她隐约看见一个绛紫色的身影骑着马一闪而过。今日,只有王子野穿了绛紫色的衣衫。
空气中传来羽箭穿林而过的声音,沙沙的,却并未射中什么目标。她催马靠近,却见王子野张弓搭箭,正瞄准了不远处的一个白衣身影。
那是明铮!
归梦在王子野的斜后方,眼看着他拉满弓弦,箭矢就要脱手而去。她心中万分焦急,急急纵马上前,口中大喊:“小心!”
然而已然迟了,就在她喊出声的瞬间,羽箭“咻”地破空而去。
明铮闻声回头,反应极快。他侧身堪堪避过那支力道十足的箭,“嗤”地一声,箭头划破了他肩头的衣衫,钉入他身后的一棵树干中。
王子野缓缓放下弓,回头见归梦正赶了上来,经过他,急驰到明铮身边。
归梦在明铮身侧勒住马,焦急关心道:“你没事吧?”
明铮伸手摸了摸肩头被刮破的地方,摇摇头。
归梦气不过,掉头正要找王子野算账,却见他不紧不慢地催马过来。
王子野击掌赞道:“明兄真是好身手。这么快的箭也能躲过。”
明铮见那支羽箭钉在树干上兀自颤动不已。他面上看不出惊怒,仍是情绪平和地问:“王兄这是何意?”
王子野笑着致歉:“对不住,方才看见一头獐子窜过去,不想竟失手险些误伤了明兄你。”
归梦接口叱道:“你撒谎,你明明就是故意的!”说着怒目而视王子野。
王子野看着明铮,一脸无辜:“小弟确是眼花手滑失了准头。明兄若要怪罪,但凭责罚。”
“你……”归梦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也太无耻。
明铮沉默片刻,忽而淡淡一笑:“罢了。我相信王兄是无心之过。毕竟这是桓公的猎场。王兄纵然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会愚蠢到在这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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