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谅道长身形修长,眸光清润,发髻与长髯一般,黑银交错。长发仅用一根玉簪随意束于头顶,几绺稍短些的发丝,便在头的周围胡乱散着。
乍一看,是有些仙风道骨、老神仙的味道。
何蕉蕉暂时撇开第一印象的偏见,微微低头行礼,“见过见谅道长。这两日要叨扰道长了。”
“哪里哪里。”见谅道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还请两位善信随我到后院歇息。”
前院到后院的路很特别,皆是用一棵棵比肉眼能见到的圆月还要大的树桩铺成。经过岁月的洗礼与人为踩踏,这些树桩的年轮大都模糊得看不太清了。
“蕉蕉你知不知道,此刻我们脚下踩的树桩都是些上百年的老树了。”戚苒回头冲何蕉蕉介绍道。
“百年老树?”何蕉蕉诧异道,“都长了这么久怎的还全砍了用来做步道?实在太可惜了。”
戚苒闻言,心头的阴霾瞬间散了大半。
说话如此毫无顾忌,确实是她的女儿一贯以来的作风。看来蕉蕉还是蕉蕉,只是女儿到底历经生死一事长大了,出门不挽着自己也能理解,她慢慢习惯就好了。
何蕉蕉抬眼见戚苒正盯着自己,顿时意识到方才言辞不当,忙对等在前头也向她投来目光的见谅道长摇手解释道:“道长见谅,我不是在责怪你们不应该——”
“不打紧,童言无忌嘛。你说的没错,若这些百年老树真是无端被人砍伐,那我们燊庐草堂活该担这骂名。”
何蕉蕉在听到“童言无忌”四个字的时候额角一抽,不免又腹诽起这个道长又开始装老成了,但嘴上却不忘问:“既然不是人为砍伐,那是?”
“是遭了天灾。”见谅道长撂下这句话后便继续带路了。
戚氏母女也紧接着跟上,边走戚苒在前面道:“见谅道长指的天灾是万景一十四年的大火。这场大火起得邪乎,不仅把成片的百年大树给烧了,还差点把整个道观都烧没了,好几个没跑出来的道士也不幸葬身火海。”
万景一十四年?
何蕉蕉在心里掰指算了一下,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她当时太小,但隐约有些印象。记忆中那时的燊庐草堂还是一个很纯粹的道观,但具体叫甚么已经记不清了。之所以她会有印象,是因为道观起火当日阿椒与她失联了。
当时她找遍了阿椒平日里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但都找不见人影,一直到第二天阿椒才灰头土脸的回来。关于她究竟去了哪儿,始终闭口不谈。后来慢慢的二人便都将此事淡忘了。
这会儿再与燊庐草堂前身的大火联想到一块儿,很有可能阿椒与起火一事脱不了干系。
“如何断定是天灾,而不是人为呢?”何蕉蕉不安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火扑灭后衙门的人来现场勘验盘问过,一是大树周围并没有摆放任何有可能成为火源的东西;二是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痕迹;三是起火时几位住在离道观不算远的村民都说他们看到起火前从天边劈下来几道闪电,其中有一道闪电去的方向正是道观所在的位置。”戚苒踩着树桩跨过前方横在脚下的沟渠,又转身伸手去扶何蕉蕉。
何蕉蕉的手很凉,刚触碰到戚苒时她不由地缩了一下手,眼见着何蕉蕉的手有收回去的意思,戚苒赶忙往前伸了一把将何蕉蕉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多谢母亲。”何蕉蕉抬眼笑道,“后来呢?”
她实在还不习惯与戚苒的亲密接触,于是跨过沟渠后又将手收了回来。
戚苒苦笑了一下,依旧不强求,继续扭头往前走。
“后来这道观荒废了很久,也就是前几年罢,道观换了新观主,又得到了朝廷的拨款,才重新翻修了一番,变成了如今的燊庐草堂。而这些被烧毁了的大树呢,也以这样的方式保留了下来。”
何蕉蕉听罢没再开口说话。她心里明白,以阿椒的手段,若十一年前道观起火一事真是出自她手,那阿椒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察觉的。
她越想心里越害怕,纵使明白她们都是细作,为了家国大义必须要去做很多不得不为的事。她们所行的每一步都犹如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一朝行差踏错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可尽管如此,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要去伤害谁。但阿椒不一样,就她所知阿椒身上已背负着两条人命了,十一年前的道观大火多半也与其有关。
想到此处何蕉蕉不免长长吐了口浊气,她真怕之后自己也会变得和阿椒一样,冷血无情、血债累累。
见谅道长在最前头走着,听辨出走在最后头的女子忽而轻叹了一声,于是宽慰道:“何小姐心地良善,但不必为此过于惋惜。一切皆有定数,人如此,树亦如此。”
见谅道长好耳力。何蕉蕉瞬间收回心绪,不再言语。
树桩铺的路一直连通到后院,下了小石桥便看见早已候着的伯府家丁和仆人了。见谅道长十分懂分寸,将戚氏母女带到房间门口便止步。
“观里条件简陋且饮食清淡,这两日就委屈两位善信在此将就了。”见谅道长看向戚苒,又道:“今日不宜做法,待明日我将道场布置好,会差人来通知夫人和小姐的。”
戚苒点头道了句谢,这一路的车程颠得她晕头转向,急需找个可以躺的地方缓缓,于是便直接进里屋了。何蕉蕉本也想跟着进去,可步子还悬在半空,便被一只手挡住了。
“何小姐的房间在这边,请随我来。”见谅道长垂眸道,说罢抬脚就走。
另一间屋子与戚苒所住的正好相对。日头西斜,阳光洋洋洒洒地从敞开的门窗打进屋内,何蕉蕉朝里瞟了一眼,里头陈设简单,乍一眼只能看到竹席、蒲团和一张竹榻,许是因着冬日暖煦的缘故,竟让这朴素的画面染上一层风静日和的薄纱。
“有劳了。”
见谅道长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时背后又传来何蕉蕉的声音。
“见谅道长也相信十一年前道观起火是天意为之?”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见谅道长半晌后摇了摇头。
“天尊之恩,妙不可言。”留下这句话后他便离开了。
何蕉蕉之所以问得如此突兀,既是想看看见谅道长的反应,也是想试试能不能从他这里问出些线索来。但见谅道长的回答模棱两可,她一时也搞不清他到底想表达甚么。本想追出去再问问,可人已走远只好作罢。
翌日一早,戚氏母女刚用过早饭便有小道士来请何蕉蕉移步道场。
“就只请了我?那母亲呢?”何蕉蕉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道士仍旧低着头,耐心地又答了一遍,“见谅道长说了,只请何小姐。至于别的,见谅道长或许自有安排。”
戚苒拿起一块早饭剩的黄米糕咬了一口,催促道:“去吧去吧,早饭吃得太急,正好趁见谅道长给你做法的功夫为娘再吃上几口。”
何蕉蕉见戚苒都如是说了,自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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