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探’是个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身着包裹感极强的作战服，勾勒出利落紧致的肌肉线条，一头棕色长发高高竖起成利落的马尾，未做半分垂落。
拓荒者们见到男人来了，纷纷跑回家把自家孩子给拎出来。一时间废弃大楼前的空地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小萝卜头和他们焦躁不安的家长。
游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栋大楼里有这么多孩子。
“快！给拓尔把脸洗洗干净，糊得一脸鼻涕谁能看得上？”
一个女人大力揉搓着孩子的脸，不时还吐两口唾沫，用手指蘸了口水去抠孩子脸上结块的鼻涕印记。
‘星探’对眼前的骚乱习以为常。
他未抬声量，未加手势，甚至肩线都保持着松弛，但平稳的声音还是穿透嘈杂的人群，传到空地上每一个角落。
“七岁以下的孩子上前来，大的不要。”
很多家长闻言眉头紧锁：“怎么收的年龄越来越小了？”
游汐没有父母费心捯饬，她安静的找了个废弃垃圾桶，拍拍上头的薄灰一屁股坐上去。
嗯，少动少说话，饿得会慢一点。
“星探先生，您这次能挑几个孩子走？”
卡帕没有交流的意思，他随意扫了一眼满怀期待的萝卜丁，随即抬手点了5个孩子出来。
等孩子们站成一排，卡帕蹲下身，用检测环挨个套在他们头上：
“骨龄：6岁，合格。”
“骨龄：4岁，合格”
......
直到检测环戴在最后一个黄色头发男孩的手上时，发出“哔——”的一声。
“骨龄：9岁，不合格。”
小黄毛已经抖的像打摆子一样，他细瘦的四肢和有些偏大的脑袋不太相称，有种筷子上插苹果的大头特效，旁边的父母脸色更难看。
卡帕盯着身量明显不到9岁模样的男孩，心里十分厌恶。
每年都有这样的父母，受精卵着床后，由于支付不起高昂的基因定制服务，所以从三岁半开始，就给孩子打生长抑制素，再辅助一些骨骼改造手术，使得孩子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显小。
他知道说了没用，但还是重申道：“所有后天改造都不可能蒙混过关，不要白费心思。”
卡帕摸摸男孩细软稀疏的发顶，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示意他可以回到父母身边了。孩子后背没什么肉，他能清晰的触碰到凸起的颈椎骨，一节一节的。
小黄毛如释重负，但爸爸妈妈的表情不太好，他有点紧张，怯生生的挪过去想牵妈妈的手。
孩子妈妈碍于有人在场，不太情愿也只能任由小黄毛牵着，想找孩子爸爸，结果人早就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走走走，还在这干嘛！”
女人粗暴的拎起小黄毛的后领，快步回了废弃大楼。
游汐坐的比较远，她依稀听见女人和丈夫还在讨论落选的事。
“我就跟你说选那个包过的套餐吧！现在好了，200星币直接打水漂！”女人压抑的抱怨声响起，从游汐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这对父母的半边脸。
父亲明显不愿意背这个锅，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包过的套餐太贵了！600星币什么概念？我们俩不吃不喝两年都攒不出来！”
“钱！钱！钱！张口闭口都是钱！你要看长远一点啊。”女人声音拔高了半个调，“拓尔年纪越大，手术费用就越高，只要送进阿特拉斯，以后每年的补助金都不止这个数，你能不能别老算这种小钱？！”
。。。。。。
争吵还在继续。小黄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他努力的抬起头来回盯着爸爸妈妈的表情，脸上满是堂皇。
游汐听的耳朵起茧。在这栋大楼里，每天因为钱而带来的矛盾太多了。但是刚刚两人谈话中提到的‘补助金’她很感兴趣。
每年都有600星币以上的补助金，这实在是太诱人的条件了。
她现在的生活肯定长久不了。先不说一个孩子独自生活在贫民区有多少危险，光是常年挨饿受冻就够她受的了。
学校里应该都有宿舍，加上老师看管，再怎么也比这里强得多。
于是游汐从废弃垃圾桶上跳下来，径直走到卡帕面前，毛遂自荐起来：“你好，我也想检测一下。”
卡帕的目光应声落在游汐身上，一个小孩儿穿着工业弃料拼凑起来的的破旧衣服，脚上绑着一双成年男性作战靴，参差断裂的枯发下，一小块头皮暴露在空气中。
“你的监护人呢？”
小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没有。”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卡帕没继续问，把检测环套在游汐头上。
随着检测启动，游汐只觉得一阵耳鸣，然后是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伴随着头重脚轻的漂浮感。
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好在检测时间不长。
“骨龄：5岁，合格。”
卡帕收回机器，示意游汐站到身后，和通过的几个小萝卜头站到一块。
“通过的孩子我今天带走，补助金就从今天算起，每月1号会打进监护人的账户，直到——”
“直到学员死亡。”
卡帕掏出4份信息登记表：“监护人填好收款信息，死亡后根据贡献度会有抚恤金发放。”
游汐没有监护人，卡帕蹲下来与她平视，他让游汐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填进去：“你的补助金就打进你自己的账户，可以吗？”
游汐坚定的点点头。
她已经开始幻想补助到手后的滋润生活了，再也不必外出狩猎，啃生肉，烤虫子，明明是在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世界，却像原始人一样的生活了。
“收拾东西去吧，十分钟后出发。”
卡帕拍拍新学员们的小脑袋，给他们一个和家人告别的机会。这一离开，大概率是没机会再见的。
游汐没有需要告别的人，她飞快的把自己所有家当一股脑塞进背包，撑的鼓鼓囊囊的。游汐怕它撑不住，就用藤蔓编成的绳子牢牢的捆了几层。
美中不足的是做饭的锅装不下了。
那是个立起来和她人差不多高的黑色金属锅，是游汐唯一的家具大件，她不舍得丢掉，就把锅绑在双肩包外面，一起背在身上。
这个重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有点超标，她背的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才挪到卡帕身边。
“你带的这些，学院里用不上。”
卡帕的目光在游汐身上打量，即使负责了这么多届招生工作，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带锅来上学的。
不过这孩子没有监护人，估计没人和她说这些，他多提醒两句就是。
“学校有食堂吗？在食堂吃饭要花钱吗？”
要花钱她还是得把锅带着，自己开火总归实惠点。
游汐觉得太重了，索性就着背包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远处传来抑扬顿挫的萝卜头哭闹多重奏，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干脆和卡帕聊聊天。
“吃饭不用花钱，但是没有食堂这种设施，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你们的营养液定制，每周会按时发给你们。”
他指指游汐背上的锅：“所以你带着这个没用。”
游汐仰头看着卡帕，即使男人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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