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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渺茫，回道温泉山庄更是遥遥无期，秦琴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
她的伤就快痊愈了。
这些日子，杨宁过的也不算如意，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认真，他的处境仍旧不见好转。那天同秦琴谈完后他虽重振旗鼓，可他迎来的并不是天策众人的接纳，反而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的欺辱与排挤。
除了秦琴这个在天策府内养伤的病患外，这一个月来与杨宁最为熟悉的便是校场西侧小山丘上的那个大石槽了。大抵是为了逼走杨宁，郭炜等人以各种借口强硬的安排他每日独自灌满这大石槽。
为此每日完成辛苦的训练后，杨宁还要独自运水到半夜。
天策府的水桶是特质而成的，不仅比寻常水桶更粗，中间的还仅有一个海碗大小的凹坑。用这水桶来装水，一桶水也未必有寻常一碗水多。杨宁每日光是往返打水就要重复上百次，日日忙碌深夜不说，更是疲倦万分。
可偏偏就是这样艰难的生活，他却硬是咬牙挺了下来。为了能留在天策府，杨宁甚至从不在旁人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一次次更加严格努力的要求自己。
秦琴自打伤病好转许多，便时常默默陪着杨宁一起打水，她不拿桶只不远不近的跟在杨宁身旁权当锻炼身体，她这幅身体的底子实在太过糟糕。
“自我来后，这水槽倒是多了个伺候他的小厮。”好不容易将水槽注满，杨宁揉了揉肿胀酸痛的胳膊，忍不住与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秦琴出声调侃，也算苦中作乐。他是个能吃苦的人，但总被吹毛求疵借口体罚，日复一日的刻意刁难，日子久了自然也会心生不满。可他的前半生，总是这样充满苦涩的。
“谁叫你是个不争气的货色呢！”
秦琴还未开口，自那石槽处竟然传来一句满是讥讽的回答。
“这石槽还能说话，难道是成精了？”秦琴大步向前走到杨宁身边，她满脸错愕大为震撼。莫不是鬼网三不成？不对，这里应该是......鬼大唐？她下意识的靠近杨宁几分，警惕的望向石槽。“究竟是何方宵小在那里装神弄鬼！”
杨宁不动声色的护住手无缚鸡之力的秦琴，他向前走了两步，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藏在石槽背后的男子。
此人正是在长安城铁牢中曾与杨宁拼死相搏的曹炎烈。
杨宁冷笑一声，抬起手示意秦琴向后退去，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曹炎烈道：“秦琴莫怕，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藏在石槽后装神弄鬼罢了。怎的几日不见，你竟然还学会了那些鼠辈之行，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杨宁与曹炎烈早在铁牢中便结下深仇，他清楚的知晓如今对方不远万里赶到此处，定然不怀好意。可他刚辛苦训练一天，又折返多次抬水，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状态不佳对上曹炎烈自然很是吃亏。
可杨宁不会退缩。
“今日，我是特地来送你上路的。”曹炎烈手持长戟目光凛冽，他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又蛰伏多日，等的就是为了与杨宁一决胜负，他要在此与杨宁了断恩怨以解心头大恨。故而根本不给杨宁周旋的余地。
秦琴站在杨宁身后不远处很是担忧，她不认得曹炎烈但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你想送谁上路，真是放肆！这里可是天策府，容不得你乱来。而且天策军纪如山，向来禁止私斗，你莫不是想与整个天策府为敌？”她高声呵斥，试图以天策府的名头逼退曹炎烈。
“你这小姑娘哪来那么多话，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况且，你也不是天策军人吧。”曹炎烈不屑的低声道，“我曹某人可以死、可以伤，唯独不能输！今日，我意已决谁也无法阻拦。”
曹某人。
秦琴双拳紧握，听到熟悉的称谓心中一沉，她看着对方神色不悦，俨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曹炎烈。”
“你竟然认得我？”曹炎烈挥动自己手中的长戟，不由得轻瞥秦琴一眼，但他并未将少女放在眼里。“我与你无冤无仇，如今念你年幼无辜，你莫要插手现在立刻离开，我大可放你一条生路。”
这里毕竟是天策府，曹炎烈也不是愣头青，他早就在此埋伏多日，不仅摸清了杨宁每日的行踪，连带着时常跟在杨宁身后的秦琴也被他调查一番。他与杨宁动手只是私人恩怨，但在天策营地对无辜百姓动手，恐怕就很难离开了。
秦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非但不退，反而直愣愣挡在杨宁面前，缓缓张开双臂，斗志昂扬。“那不行，杨宁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被欺负。”她这话说的义正言辞，虽然身体单薄个子矮小，甚至完全不能遮住后面的杨宁，但是她依旧不肯退让半步，倔强无比。
“朋友？”曹炎烈嗤笑一声，大声挑衅道：“你就这样躲在一个小姑娘身后？真是个胆小鬼啊，看来天策教你的不过是些道貌岸然的花架子罢了。而你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鼠辈。”
杨宁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秦琴侧目望去微微摇头，在杨宁开口前抢先一步，“你这激将法好生拙劣，怎么好意思出来卖弄？快快退去我便不向各位将军汇报治你的罪了，不然惊动了巡逻的将士，你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狐假虎威这一套，秦琴倒是学的很好。
“无论如何，我今天定是要与他一战的。”曹炎烈油盐不吃，冷笑一声失去耐心，“你莫以为我不动你就没法让他出手了。小姑娘你就站在那里看着吧。”话音刚落，他也不等杨宁反应过来，反手拿着长戟劈开了身侧的大石槽。“我若如此，你们又能奈我何？”
“等下，别冲动我可以为你作证的！”看着碎裂的石槽秦琴大惊，慌忙想要拦住暴怒中的杨宁。
可杨宁仿佛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在心底积压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喷薄而出，手中的雪月直指曹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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