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出越来越后悔。
走街串巷的连半大的小子都骑着自行车乱跑,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学嘛。
早知道当初选自行车就好了。
每天来来回回走好几趟,几里地对她来说倒不远,但是热呀,而且一过车扬起来一脸的土,灰头土脸的,有一回过了好几趟拉煤的大车,她回家擤鼻涕都是黑的。
哎,她跟宋行简还没和好。
那张死人脸,傲慢的模样,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你要说他生气了吧,他准微微皱眉故作迟疑地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大概意思是他日理万机忙得很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丁点小事费任何心神。
你要说他没生气吧,他每天一回来就去书房,对上眼就假模假样地点下头,像他俩啥都没发生过,那天的事情就是一场梦一样。
太能装了。
冯月出第一次出现这种念头时候还是刚来那会儿,那时候迟迟不能从杜辉的死亡里回过神,经常走着神走着神就流眼泪。
有一天她坐在床上发呆,在那个驻地他们住的是楼房,二楼,她清楚听到宋行简在楼下跟人讲话,她站起身,看到宋行简对面的人背着个麻袋,似乎很热情,一直握着他的手不住地感谢。
宋行简惯会装的,所以外人都只觉得他天生性子是有些冷,就跟有人双眼皮有人单眼皮似的,但是人确实有能力,心还好,能办实事,靠谱,所以大家对他印象都不错。
但冯月出听到卫生间响了小半个小时的水声,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香皂清洗被握过的手。
好恐怖的人!
哎,但还是得继续,谁让她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呢。
冯月出想着自己年纪大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但说实话,冯月出其实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不单是指外表,更多的是心里。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带着那种很迟钝的天真。
院里的鬼子姜开花了,有点像小向日葵,但摘了又不碍事,冯月出摘下来好大一把,插到了客厅茶几上的罐头瓶里。
她还新做了窗帘,在服装厂就这点好处,仓库会定期处理一些破损不要的边角料,几毛钱就能称一斤,冯月出买了一大抱颜色浅的,小碎花小圆点什么的,裁裁形状,缝到一起,就成了客厅的窗帘。不然太阳太大了,晒到沙发上,她看着都心疼。
宋行简根本不是个会过日子的。
哎,还是她先低头吧。
冯月出回到家先是急急忙忙去澡堂洗了澡,短头发就是这样好,端着盆回家的功夫头发都要干了,她穿了生日时候新做的裙子,好大的裙摆,像个桃红色的大蛋糕。
又理了理头发,都别到耳朵后去,镜子里的人脸颊透着嫣红,澡堂里水汽太大了。
她伸起来胳膊歪过脑袋闻了闻,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有淡淡的皂角香。
想起来前几天发工资去供销社挑挑拣拣买了一小瓶香膏,冯月出刚从抽屉里取出来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又想到宋行简连院子里的茉莉花闻了都一直打喷嚏,这……他大概不喜欢吧。
哎,真是麻烦,冯月出没见过比宋行简更麻烦的男人了,人还能被花欺负,她开得好好的茉莉只能连根拔起了。
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冯月出心燥乱得很,扣扣这摸摸那,最后略显得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宋行简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他对于冯月出的审美真的不敢苟同,这样吵眼睛的粉色,又那么大的裙摆,这么多布料,不符合她吝啬的性格。
“宋行简!你站住。”
冯月出最近越来越理直气壮起来,叫宋行简名字时下巴微仰着,眼尾骄矜的翘着,像是在表达跟你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的意思。
“什么事?”
宋行简刚反手把军帽扣在桌面上,听到动静另一只手习惯性触碰风纪扣确认。
“你别生气了,书上说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在其他方面已经非常优秀了,那种事不擅长也正常……”
没人比冯月出更擅长怎么惹宋行简。
“你——”
“哎呀别你你的了,我想到解决办法了,你过来。”
宋行简并不配合,冯月出就直接踮起脚尖去宋行简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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