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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小说:

丧夫后被前任强占了

作者:

风去留声

分类:

古典言情

幽州城正殿,两边的席位坐了一列又一列,一直摆到了殿外,摆在长桌上的各色美酒佳肴琳琅满目,肆意挥发着浓烈的香味,将士们均在推杯换盏,哗声笑语,好不热闹。

谢岐端坐在高台之上,神色淡淡的,一个人沉默地饮着酒,摇曳的烛光之下,映的男人的深邃面孔多出几分冷艳之色。

过了会,他挥了挥手,唤了旁边的周平过来。

周平附身过来,恭敬道,“侯爷。”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周平一愣,顿了顿,如实道,“不哭不闹,还进了食水。”

谢岐沉默片刻,冷冷一笑。

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

还真是低看她了。

修长的大手敲击在桌面,缓慢地一下又一下,那双大手骨节分明、优美有力,只可惜虎口处厚厚的茧和手背上的几道疤痕,破坏了原有的美感,“让你查的人如何了?”

周平恭敬道,“已经查到了,那个人三个月前就死了,说是……病死的。”

“什么病?”

“……肺痨。”

谢岐默了默,薄唇一勾,又哼笑了一声,“痨病鬼。”

死的还真是时候。

他想起五年前的上元灯会,那时他在阁楼之上饮酒,无意在窗外间看到的花灯之下那一抹纤纤的倩影,以及跟在她身边的文弱身影。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衣衫洗的有些发白,瞧着就是一幅命不长的穷酸相,正低着头,言笑晏晏地与玉昭说话,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溢出来的情意,谢岐一清二楚。

过了一会,那芙蕖一般清艳柔美的女子也抬起头,用从来未对谢岐笑过的玉面含笑看着他,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幅情真意切的模样,全然不知道此刻的情景全部落入了他人眼中。

谢岐当时只是不动声色,冷眼在阁楼上瞧着。

不乖顺的猎物才更有捕获的价值,不是吗?

他饶有兴致地倚在阁楼之上,微笑着瞧着花灯下的两人说了很久的话,直到一支热闹的游龙队伍浩浩荡荡行了过来,突然涌过来的人流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瞬间冲散了两人。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如同无依无靠的两只浮萍般,顷刻间被人群雨打风吹去,之后才冷冷一笑,丢下手中酒盏,施施然迈下楼去。

有了那次花灯一瞥,之后的谢岐一直认为玉昭与孟文英之间的感情会和被人群冲散的命运一样,无须别人用什么手段,自己便会自动散成一团,脆弱到不堪一击。

所以当他在军营里第一次听到了两人的喜讯时,那种深深的惊愕和挫败感如蛆附骨,席卷了他的全身。

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和孟文英之间的情深义重。

五年前他生生拆散了她们,临行之间又逼她立誓,此生非他不嫁,没想到转眼之间,她挥一挥衣袖,不带任何留恋地又重新投入到了孟文英的怀抱,做起了他人妇。

他们之间的誓言,在她心里不值一提。

她明明说过会等他回来,回来之后便嫁他为妻,他的势在必得被她当成了笑话踩在脚下。

他也在无数个枕刀难眠的夜里终于明白过来,她果真一点也不在意他,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那个孟文英。

如今孟文英未及而立便痨病而死,她也年年轻轻成了寡妇,怎么不算是一种痛快。

老天开眼,让她机缘之下又再次落到了他的手里。从抓她回来的那一刻起,谢岐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他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

出乎他所料的是,她竟不哭不闹,很稳得住。

她是一点也不在意曾经对他的背叛,不将他这个人放在眼里,还是心中认定了自己不敢动她,有恃无恐?

呵。

怎么可能呢。

是她亲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会让她明白,背叛了他会是怎样的后果。

周平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上的谢岐,心中有些诧异。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笑着的,但那张俊美如神的面孔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自打老侯爷去世后,这些年来侯爷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男人高峻深邃的脸上,透出一股诡谲又精心的质感,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眼前如此美好景致,可惜无一人敢欣赏。将士们大快朵颐,仔细一看放肆中均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彼此之间虽然杯盘狼藉言语调笑,实则暗地里都在注意着台上之人的动静,不敢往那人身上刺探一眼。

谢家出美人,无论男女皆姿容昳丽。

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天家分外垂青,谢家出了许多皇妃。

谢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又有丹书铁券加持,子孙后代们前赴后继,立下赫赫战功,短短百年之间,谢家在长安城都是当之无愧的士族之首。

到了谢岐这一辈,他的两位姐姐也相继入宫成了娘娘。

谢岐的二姐谢泠芝,貌美非常,才情冠绝长安,未出阁时便引得无数贵胄才子竞相折腰,溢美之诗篇一度使洛城纸贵,一入宫便得到了天子独宠,加封贵妃,宠冠六宫。

谢岐与谢泠芝感情甚笃,容貌上也生的最像。

周平想到老侯爷刚去世那会,前有陇西虎视眈眈,后有谢家广厦将倾,风雨飘摇之际,刚及弱冠的谢岐被迫披甲上阵,扛起了谢家军的大旗。

那时所有人看到他这张有些稚嫩的昳丽面孔,都没有把这个黄口小儿放在眼里。

西凉起兵来犯之时,西凉少主早就听闻谢岐与名动长安的谢泠芝互为姐弟,他神往谢泠芝已久,为了灭谢家军的士气,放出玉面郎君怎可点兵的戏言,还扬言等这场仗打赢之后,要亲自把谢家小儿虏入帐中,日日供他驱玩淫|乐。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西凉军遭到了惨败,不仅被谢岐率八百精兵直捣大营,还被砍下了人头,如今那位大言不惭的西凉少主,手足妻女皆被斩首,自己的人头还被谢岐吩咐做成了尿壶,轮换在每一个军中营帐之中,日日供人溺尿观赏。

一想到那白森森的头骨尿壶,周平咽了咽口水,又是恶心又是不寒而栗。

眼前的谢岐突然起了身。

周平吓了一跳。吵闹的宴席也在一瞬间鸦雀无声了下去。

热闹的气氛急转直下,众人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目视着高台之上的年轻男人,眼中流露出不安和谦恭,刚才还喧哗的大殿刹那间变得针落可闻。

谢岐站定,举起手中倒满的酒盏,缓缓饮了一杯,随后将酒盏随意递给旁边的周平,摆了摆手后径自离去。

周平望着谢岐一语不发离去的高大背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几息之后,这才迅速回神,他的手里还拿着谢岐留下的酒盏,对台下众人扬起笑脸,“将军乏累,先行去休息,诸位近日都辛苦了,各位将士尽可尽兴,不醉不归。”

有了这句话,将士们彻底放下了心,纷纷卸去一身紧张之色,继续推杯换盏、嬉笑打骂,宴会重新变得喧哗不可开交起来。

.

玉昭独自跪在空荡荡的屋里。

男人们粗俗放肆的调笑之声,透过重重宫闱甬道,一阵阵传到了她的耳边。

是庆功宴吧。

谢家军占领了幽州,将这座城池从燕王的魔爪下重新夺了回来,自然是应该庆祝的。

可惜,幽州城经历了轮番战火的荼毒,如今就算被夺了回来,也元气大伤,再不复昔日繁盛光景。

那些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百姓,再也回不到昔日,一场天灾人祸就足以摧毁掉他们的一切。诸侯军阀们竞相厮杀,到头来,最受苦的还是炮火之下的百姓。

玉昭想起那个瘦弱如柴的女人,还有她在断壁残垣之间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也许这个画面,她会铭记一生。

她的尸体会被妥善埋葬吗?还是就此寂寞地堙灭在废墟之中,尘归尘土归土。

玉昭又忍不住想到了孟家一家。

不知在这样残酷的战争之下,他们能不能抵住这一击。

她美目悲怆,眸中泛起神伤,捧着手中的玉佩,低头垂首,缓慢地摩挲着。

文英若是看到如今的幽州会是这样一副光景,定会痛心疾首。他是这样热爱他的故乡。

可是心里某一个角落又在自私地庆幸,幸好文英是在这一切灾难发生之前去世了,这样他也不必承受这些生离死别之苦。

玉佩还有触手温润的温度,如同孟文英那一双温柔的大手。那一双熠熠生辉的含情目曾经是那样的温柔。

每当雨天的时候,他会打着伞出门寻她,总是习惯性将伞倾倒在她那头,自己则淋了半身雨水。他的身子骨历来不好,回去之后往往都是生一场大病,看到母亲因又在斥责她,他满心愧疚,在她给他端水喂药之际,握着她的手不放,温柔小声地说着贴心话。

最后的最后,他已经十分虚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玉昭用帕子捂住他咳嗽不止的唇,再趁着他看不到的时候展开帕子,看到上面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她不动声色地掩去,将帕子收在手心,这个时候一双大手却抓住了她。

孟文英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骨骼优美,指节匀称,看到这双手,就忍不住想象的到这双手如何在雪白的纸上提笔蘸墨、丹青做就,而现在,病魔让这一双手迅速枯槁了下去,变得皲裂干瘪。

“昭儿,别藏了。”他握着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力道,“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

明明是风光无限的弱冠年纪,他曾经也是名满长安的翩翩才子,此刻却如同一个垂暮的花甲老翁一般,声音透着无限苍凉与落寞,“昭儿,是我对你不住。若不是嫁给我,你也不必舍下长安,跟我来到这千里迢迢的幽州受苦。”

他止住她急切的表态,笑了笑,继续轻轻道,“许是大限将至,很多事情都会时不时回放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

“我时常都在想,那一年杏花之下,与你之间的约定,若是那一日,我做了与如今相反的决定,你早就与……”

回忆被一声开门声猝然打断。

玉昭被突如其来的重重开门声吓了一跳,哆嗦着回身去望,第一时间还不忘藏起了手里的玉佩。

那梨花木门材质厚重,承重力极好,此刻却被来人不堪一击地一脚踢开,半扇晃悠在了空气中。谢岐破门而入,高大修长的身形倚在门边,微微有些摇晃,看起来似乎像是有些喝醉,而不得不找个地方来稳住身形。

玉昭呼吸一滞,盯着眼前的身影,缓缓站起了身。

谢岐淡淡垂眸,鹰目往她的方向一扫,便看到周平嘴里那不动如山的女人此刻正在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燕尾蝶似的眼角睁大,朱唇紧抿,那种神情,和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谢岐幽幽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至少在怕他这个方面,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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