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墁鬼一样呐喊着,她疼的双手死死扣进泥地里,猩红的双眼在‘喀嚓’声结束后紧紧闭上。
谢浔头也不回地抱着姜令禾走出密林。
怀中人轻得不像话,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低头看去,那张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还残留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郎君,马车备好了,因为怕夫人有伤所以属下请了女医,并让女医在马车里侯着了。”
甫一见黑影从林中出来,堂五快步迎上来,目光在触及谢浔怀中时明显一滞,之后才反应过来:“郎君这边请。”
谢浔微微点头,走动时,披风下突然隐隐传来细微的颤抖。
以为是她醒了,谢浔紧接着垂眸,拉远些距离,只见少女双眸紧闭,泪水混着污迹簌簌流落,浑身还不停颤抖着,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他将人重新往怀里又拢了拢,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
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端坐在里间收拾自己的破烂药箱。
“快给她瞧瞧。”
谢浔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
听到动静后,女孩这才带着药箱转过身来,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被晃得发出细碎声响。
声音有些沉重,谢浔寻声望去,而后不由怔住——
原以为的女医竟然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
女孩抱着几乎与她半身高的药箱缓步走到软榻边。
当她伸手要动姜令禾身上的披风时,谢浔下意识拦下她。
这么小的孩子,当真能行吗?
“堂五。”他眉头微蹙,“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听见谢浔问话,堂五立刻会意,赶紧解释道:“郎君,这丫头叫忍青,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女医了。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慈心大夫,不过今夜恰好被叫去不知给谁诊脉了,她自小跟着学医,听说不比她爹差……”
当着面被人质疑,女孩似是很不爽,她狠狠拍开挡在面前的手,利落地跪坐在软垫旁。
谢浔转头看向她,
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只见她利落地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布包随意抽了枚银针。
忍青声音稚嫩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公子若不信,可先试针,若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弹,一枚银针竟在谢浔眼皮子底下稳稳刺入他虎口穴位。
不过片刻间,一阵酸麻感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
谢浔瞳孔微缩,似是没想到针会扎进来,不过也算是知道眼前女孩不是个花架子。
看着忍青的动作,他总算是没有再阻拦。
忍青掀开披风的动作很轻,瘦小的手指飞快解开里衣衣带,露出姜令禾雪白泛红的躯体。
看见这一幕后,谢浔不自觉愣神,而后急忙转头避开。
仔细检查一番后,忍青松了口气,她看向一旁的谢浔,开口:“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不过半月便可恢复。”
“不过……她的右腿被利器扎穿过,并且还脱臼了……哦,我已经给她接好了,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好了,这期间要好好修养一番不要干重活,不然会落下病根。”
见谢浔一直不转头,只在一旁哼着回复她,忍青有些不满。
她忍不住骂到:“你是她夫君吗?夫人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连正眼都不瞧她,现在我跟你说要注意的东西,你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阵输出后,忍青这才发现,谢浔有些不对劲,她不耐烦又道:
“还有,大人你很热吗,怎么浑身都是红的。”
听到这话,谢浔身子一僵,他转过身来,急道:“没有,我都听着。”
“那怎么脖子红,脸红,就连耳朵都红?”女孩往下一瞥是真的惊讶了,“手指都是红的!你真的没事吗?”
“咳……咳咳咳!”谢浔这几连问噎得急咳起来。
马车外驾车的堂五真是不敢听不下去了,他真是第一次见自家郎君这么好脾气地被骂,
默默祈祷着这女孩别再说下去了,不然他生怕郎君一个不顺心将她丢出去喂狼。
谢浔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声音低沉:“你只管说如何照料便是。”
忍青狐疑地打量他几眼,这才继续道:“每日都需换药,伤口不可沾水,一点点也不行!我这里有特制的药膏,能化瘀止痛。”
从药箱深处扒出一个小罐,她道:“每日清晨敷上,效果最佳。”
“知道了。”
看向忍青,谢浔道:“等今夜过去,若她无事,我便许你重金送你回家。现在还需要你在外间留一晚。”
“行,那我就睡在她榻边,刚好方便照顾她。”忍青很轻松答应了。
转身收拾药箱时,忍青总感觉背后什么东西盯着她,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迅速回头,寻找半天才看见始作俑者。
“外间景色不错,姑娘不若去外面赏赏景。”
谢浔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似是在认真推荐。
忍青被这一笑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若不是她知道此时外面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忍青在蠢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想单独和夫人呆在一起就直说呗……
真是搞不明白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如此拐弯抹角的……
将药箱放好,忍青果断出去‘赏景’去了。
里间重新安静下来,
谢浔起身坐到姜令禾榻边,他伸手想碰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下戳在他的心口。
“蠢。”他低声骂道,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
姜令禾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漆黑的深渊中下坠。
耳边时而传来模糊的人声,时而又变成尖锐的警鸣声。
身体仿佛被碾碎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恍惚间,她看见赵大那张扭曲的脸在黑暗中浮现,他心口处正插着那根铁丝,鲜血不断汩汩涌出。
“就该打断腿锁在笼子里……”
“逃啊,你怎么不逃……”
“烙印……烙印!”
那声音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她耳边,怎么逃都逃不掉。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何时找到一片黝黑的地方,她果断逃进去,想要躲藏起来,
可那地方却在一瞬间变亮,无数人出现在她周围,指着她大骂她杀人犯,
无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即将被打死,都没有人相信。
姜令禾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像是被困在梦魇中的蝶。
脑海中画面一闪,
她又看见自己被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围在一个破屋中间,
每个人身穿古衣,
一与她长相相似的男人说她是废物,是不能为家族添砖加瓦的废物。
一女子站在男人身边,她感受到自己想要去求救,可那女子充耳不闻。
一张张冷漠的脸就那么看着她,直到地痞砍落她的头,还就那么看着她挣扎。
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少年与她对视……
姜令禾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她胡乱挣扎着。
突然,一阵清凉从额头传来,人群中出现一丝透风的光亮。
姜令禾努力向那光亮挣扎,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
那声音冷冽如霜。
谢浔的手掌正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感受到她不安的挣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疼......”微弱的声音从姜令禾干裂的唇间溢出。
谢浔在听清她说什么后猛地转头朝外间喊道,“忍青!”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毡帘被‘唰’地掀开,小女孩揉着眼睛走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好像醒了,在喊疼。”谢浔的声音绷得极紧,“你快来看看。”
听见这话,忍青赶忙走过去蹲下身检查姜令禾的伤势。
“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不过还算正常。”忍青熟练地拆开纱布,“倒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又不是瓷娃娃。”
谢浔眼睛滚动了一下,没有答话。
忍青重新上药时,姜令禾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谢浔几乎是本能地按住她乱动的手腕,却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呢喃:“不要…………别杀我……我没……”
他低头看着少女惨白的脸,那声音里的恐惧似是到了极点。
“她好像魇住了。”忍青小声说,“要不要用些安神的药?”
谢浔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朝姜令禾生硬地开口:“没事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出口,忍青惊讶地发现,这个方才还浑身颤抖的少女,
此刻……
颤的更厉害了………
“真是怪事。”忍青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谢浔,嘟囔着,“怎么你一朝她说话,她就抖的这么厉害,莫不是你家暴她?这些都是你做的?”
家暴?
什么是家暴?
看着忍青鄙夷的眼神,谢浔后知后觉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你先出去吧。”
忍青还想说什么,但看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是我说错了,不好意思了,我先去外间,有事再叫我。"
帘子落下后,马车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谢浔望着姜令禾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这样苍白着脸,歇斯底里的欺负谢姝,见到他后强撑着对他挤出一个友好的笑。
*
马车外,晨光渐渐染白了天际。
谢浔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姜令禾终于睁开了眼睛。
目光涣散地扫过房间,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在他身上。又缓缓抬眸,正对上谢浔那张惊艳的脸。
他好像睡着了,
姜令禾打量着他,“谢大人......”她声音嘶哑,低低沉沉。
听到声音,谢浔猛地睁眼:“终于醒了。”顿了顿,他道:“要喝点水吗?我让人再给你看看。”
“好…...”因为嗓子不舒服,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谢浔起身到了杯水,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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