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鲜少谈及来到魏朝后的生活,多数时候都在回忆身处共和国时的美好时光。
裴静文喝了几杯果酒,醉眼迷蒙地托着腮,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听到他们说错的地方,才会出声纠正。
纠正几次,徐瑶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受沉痛哭声影响,赵应安不自觉红了眼眶。
宋宗霖捏紧酒杯,骨节发白,忽地破口大骂:“操/他先人的九星会聚——”
叶十方半跪在徐瑶身前,将人搂入怀中,温声宽慰道:“瑶瑶不哭,都是我的错,都怨我,都怪我……”
悲伤瞬间充斥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厢房,裴静文喝了杯凉水,被酒精麻痹的脑子稍稍恢复运转。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忙不迭道歉。
“不关你的事,”赵应安摇头,“以前我们也这样。”
她看向裴静文,认真道:“我说羡慕你,不是随口一说。我是真的羡慕你,羡慕你清楚地记得家乡的事,不像我们……”
多年魏朝生活撕扯他们的魂魄,一边是身为共和国公民对自由与平等的向往,一边是必须俯首称臣否则小命难保的现实。
上一个追求民主与平等的异乡来客,最终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有那人前车之鉴,他们每个人都做出了选择。
蚍蜉撼树谈何易。
“算了,不说那些。”宋宗霖端着杯酒斜靠凭几,懒洋洋地问,“想好来京城后做什么了吗?”
徐瑶从叶十方怀里探出头,红着眼睛望向她。
从古至今京城居之不易,何况是他们这些见过平等与民主、读过几年书的异乡人,总有些心高气傲,更是难上加难。
“还没考虑好。”裴静文实话实说,“我原先做杂役,来京城后不想再做杂役了。”
叶十方问:“你有什么技术或者手艺?”
裴静文思忖片刻,说道:“会做传统火器、兵器、盔甲。”
此话一出,满堂沉默。
这姑娘有这能耐,居然还只混成个杂役?
好半晌,赵应安找回声音:“你学什么专业?哪个大学毕业?干什么的?”
裴静文回答:“京北大学机甲制造专业毕业,后被推荐至星防院读研深造。”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大概明年我就能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就职于星防院机甲研发部。”
偏偏老天给她开了场玩笑,摧毁她本该灿烂而又辉煌的坦途。
徐瑶满脸严肃:“失敬!”
宋宗霖和叶十方对视一眼,抱拳道:“我等学渣自愧不如。”
裴静文摇头道:“那些都是过去,在这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也是。”徐瑶点头表示理解,忽然眼睛一亮,整个人亢奋不已,“魏朝没有火器,你可以请林大哥帮忙,由他牵线联系天子!天子见了火器高兴,随便赏你点金银,都够你用好几十年。”
裴静文被够用好几十年的金银吸引,便想问问其他人的看法。
才张开嘴,胸口突然闷得慌,她下意识婉拒道:“佳兵者不祥之器,我怕弄出传统火器,皇帝迷恋打仗。”
任何一个有开疆拓土之心的、冷兵器时代的皇帝都无法拒绝火器。只要她愿意,她也许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
可是她的潜意识提醒她不要这么做。
是怕皇帝把造出火器的她当妖怪,还是恐惧皇帝这个身份所蕴含的生杀予夺大权?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更深层次的、她逃避去想的原因。
宋宗霖把玩空酒杯,意有所指道:“先帝在位四十年,当今天子在位十三年,内外战争少说二三十次。单这五十年多年间就有数万将士埋骨青山,要是算上因战争死去的平民,只怕更多。”
也就是说,帝王的征伐之心不会因为没有热武器就停歇。
自古成就皇图霸业者,本就拥有非比寻常的征伐欲。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帝王目光所及之处,要么成为天/朝上国的疆域,要么沦为宗主国的附庸,叩拜称臣。
要做到这些,战争从来都是必不可少的手段,而一旦使用战争手段,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裴静文听懂宋宗霖的意思,他暗戳戳劝她献上传统枪炮等封建战争利器。这样不仅可以解决温饱问题,还能减少魏朝将士、平民伤亡。
可是如果真照宋宗霖讲的做了,她势必会进入皇帝眼中。她不想直面魏朝最高统治者,皇帝那种生物,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宋宗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送走徐叶夫妇,赵应安想着还是要安慰安慰新来的同乡,顺道给她送进出府门的令牌。
刚才席间裴静文假装不懂,不接宋宗霖的茬。
宋宗霖直接挑明,要她献出枪炮等物的制作流程图,减少魏朝将士牺牲,裴静文当场拒绝。
宋宗霖痛声指责裴静文自私自利,裴静文反问他凭什么高高在上干涉她的决定。
两人你来我往,好好的接风洗尘宴气氛僵到极点,最后以宋宗霖拂袖离去收尾。
裴静文坐凉亭里摇着大蒲扇,冷哼道:“他没说错,我确实是自私的人。”
赵应安解释:“宋宗霖的结拜大哥死在平西南叛乱时,肚子被砍了一刀,肠子流一地,是他亲手缝的。”
“他不止一次开玩笑,说要是有枪就好了,他大哥就能躲在壕沟里射击,他也不用哆哆嗦嗦地拿绣花针。”
她的话明显偏向宋宗霖,裴静文索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宋宗霖的结拜大哥固然可怜、壮烈,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其实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赵应安劝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的知识可以改变这句诗。”
“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裴静文抬头远望,天那么高,地那么广,她那么渺小。
赵应安闻言轻笑,反问:“你确定要和一位政治老师讨论哲学?”
裴静文避而不答,冒昧问道:“你觉得你现在是共和国公民还是魏朝人?”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赵应安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裴静文看了她一眼,自问自答:“我对魏朝没有认同感和归属感,以后会不会有我不清楚,至少现在我没有。”
她初来差点被轮/奸,才出狼窝又落入虎口,险些被卖进青楼。
指望她用所学造福魏朝,做梦!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里不是她的祖国,她不爱魏朝,也不爱魏朝的芸芸众生。
她被九星会聚“绑架”到这儿,没想过发光发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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