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朝的心猛的一沉。
程家来客如此之快?本来她还指望程当家不会委屈自己，娶一个仇家之女。
孟正朝担忧地看着孟正好。
孟正好已起身，她看见镜中姐妹并立的身影。
她指尖划过那只凤头金钗，金钗落入掌心，被她迅速塞到孟正朝手中。
“拿着，防身。”
孟正朝来不及细问，只好小跑上前跟着孟正好。
前厅气氛凝重。
孟家主端坐在主位，面色不太好看。
下方客位上坐着两位身着程家服饰的仆妇，衣着体面，举止有度。
“父亲。”孟正好喊道。
“大伯父。”孟正朝道。
其中一个仆妇声音平和:“孟家主，联姻之事已定，只是这家主夫人人选需得家主本人满意。我家家主为显郑重，特派小人请贵府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四位适龄娘子，一同至我金梧宫小住。”
“届时，再由我家家主亲定夫人人选。”
“不知孟家主考虑的如何？”
一言既出，厅内落针可闻。
孟正朝指尖冰凉。
一同前去?选定?
这哪里是求娶，分明是遴选！
他将孟家当做什么？又把她们这些女儿家当做什么？
当真是狂妄。
孟正朝心里冷笑，一股屈辱感混合着怒意悄然滋生，又被她压下。
孟家主脸色更加难看，这无疑是在打孟家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竟硬生生忍了下来:“程当家真是思虑周全，就依此议。”
孟正朝奇怪地抬眼看着大伯。
程家仆妇微微躬身:“如此明日一早，迎驾的仪仗就在贵府门口等着。”
说完不再多言，疏离地行礼告退。
她们甚至没有看孟正好一眼，仿佛对她这位内定的没有什么不同。
程家人一走，厅内的压抑瞬间转化为各种窃窃私语。
孟正好站在原地，紧抿着唇，手侧衣服已褶皱不堪。
孟正朝在想，一起去程家，意味着明面上她也有入选的可能。
到底是眼睁睁看着姐姐踏入深渊，还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她心中成形。
孟正朝回到自己与姨娘居住的小院，将前厅的事告诉姨娘。
尤其是自己要去程家的事。
一直温婉柔弱，在孟家几乎毫无存在感的柳姨娘反应之激烈，超出了孟正朝的想象。
“不行，你不能去！”柳姨娘的脸色煞白，猛的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去，求你父亲。”
“程家人恨透了孟家，你们几个过去就是羊入虎口！”
“姨娘。”孟正朝试图安抚，“这是家主之命，躲不掉的。”
“姨娘求你父亲。”
“姨娘，您忘记父亲已经三年没来了吗？”
柳姨娘摸着孟正朝的脸，眼泪瞬间涌出。
“对，装病，装病，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求他看在我这么多年安分守己的份上，放过你，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程家未必在意！”
“姨娘，程家已经点名了，适龄的都去，少一个便是孟家授人以柄。”孟正朝心中酸涩，“连二姐都无法拒绝，都无法反抗，我们能做的了什么?”
“忤逆家主，得罪程家，我们母女俩都活不成。”
“姨娘就是死也不能看着你跳进火坑！”柳姨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孟正朝，拿起绣花时的剪刀，“我倒要看看没了生母需守孝，你还怎么去参选？”
孟正朝缓缓跪了下去:“娘，女儿不孝，这条路女儿非走不可。”
柳姨娘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你……”她喃喃重复，“你告诉我为什么？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家族，责任还是为你那个姐姐?”
“都不是娘。”
孟正朝抬起眼目光清澈:“我们为女，生来就种下育种，只有新婚之后才可修炼。”
“程家主是当今佼佼者，程家修炼资源众多，我听说程家主不让程家女种育种，说明他爱护姐妹。再说若女儿的女儿不用种育种，也是好事。”
“仇家之女有何不同?”
“既然其他姐妹视程家主为洪水猛兽，女儿为何不能攀附?”
她声音压的极低，最后一句只有两人听见。
柳姨娘愣住了，她从未想女儿心中有如此盘算，她只看见眼前的危险，女儿却看见危险背后的机遇。
“可是太危险了……”柳姨娘的口气不自觉软下来，握着剪刀的手也松动。
孟正朝站起来，取走剪刀，放在绣花篮里。
“留在孟家就不危险吗？”
“四房和九房人都被分家出去，大房三房争夺不断，父亲何时在意过我们?如今乱世横生，灵气越发枯竭，魔物也在滋生，孟家早已内里蛀空，不然也不至于送女儿联姻。”
“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拼一把女儿向你保证，一定会小心谨慎，一定会活着回来接您。”
孟正朝的话敲在了柳姨娘心上，她何时不知道孟家艰难?
只是多年来早已习惯隐忍。
此刻被女儿点破，又见女儿决心，她多年来的绝望被一种希望所代替。
像，真的像！
柳姨娘瘫坐在地上，抱着孟正朝失声痛哭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反对，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我的四娘，你若有事，娘真的活不下去……”
孟正朝回抱着自己的母亲，心里酸楚，却更加坚定信念。
姨娘这么说，以后跟她走的可能性也大一点。
她轻轻拍着姨娘的背，低声安抚。
“娘，相信我。”
翌日，孟家府门前。
四位年龄相仿，容貌各异的孟家小姐站在一起。
大房的二小姐孟正好换了个依旧红艳的衣服，紧抿的嘴角泄露出她的紧绷。
三房的三小姐孟正瑶眉眼娇俏，带着不满，挑剔打量着飞舟，低声对身边的五小姐孟正婉抱怨。
“程家派飞舟都只是玄阶，分明说是没把我们……”
“三姐。”
三房的孟正婉比孟正朝小一个月，也是庶女，胆子也小，怯生生的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制止孟正瑶。
孟正朝穿着素雅的蓝衣，站在孟正好旁边。
柳姨娘没有出来相送，说是病倒了。
孟正朝知道，姨娘是不忍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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