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北狄使臣入城,深秋无形的肃杀萧瑟将城内街道和树木通通蒙上一层灰意。
王府内到处都挂着白绫,棺椁停在正堂中心,每日王府都有前来吊唁的人,或朝臣,或百姓。
皇帝派人送了钱帛来风光大办葬礼,也带来一道旨意:季澄在越王下葬后需以何勋副将的身份即刻赶赴虎骸关。
至于何时回京,旨意里没说。
季澄能透过这道旨意看到皇上紧锁的眉头和脸上淡淡的讥笑,耳边似乎能听到她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北狄的新合约贪婪无耻,提到了岁币要翻倍,要白河开互市,又要帝卿嫁过去。
可皇上还是允了,何君后选了郁氏所出的绮兰帝卿,陪嫁也是按照合约里要求的,一分不差,几乎掏空了半个国库。
路什锦有官身在走不开,良桓不知所踪,潘河给她留过信告知她自己已去往青州,府兵得留下来保护爹和其他人,小鱼不便待在军营。
她向爹郑重道别的时候,爹抹着眼泪让她把璞忠也带上,璞忠跟了母亲多年,他对北狄比自己熟悉。
除此之外,她只带了五个信得过的探子同她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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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天气越来越冷,草木昏黄。
皇上把季澄也一同编入了绮兰帝卿的送嫁队伍,再加上何燧和一千兵马,她们需在新年之前将人平安送达虎骸关。
由于谵州蝗灾饥民颇多,众人只能绕道而行,步兵一连四五天双脚都在路上跋涉,像是没了气儿的躯壳。
绮兰帝卿不解,掀起车帘对着骑在马上的何燧发问:“就不扎寨休憩半日么?”
“到了宛丘再看能不能歇。”何燧纵使是一直骑着马,可人已经被这一路的风土吹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绮兰无奈道。
“只是晚几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人又没跑,那几个北狄人一路跟着我们,她们会解释的。”
季澄驾马从何燧右侧驶出,她俯身看了一眼窗中的绮兰帝卿,他年轻漂亮,却也是天真无知。
“那些嫁妆才是她们要的。”
绮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世女这把随身的匕首,能不能赠与我?”
他要行刺?
季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一跳一跳地惹着痛。
“烦请帝卿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免得祸及自身。”
绮兰莞尔一笑。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可那人总不能不看慎氏的眼色吧?毕竟她是君,她是臣。”
季澄没再说什么,将马驶到队伍前头,为所有步兵开路。
星夜兼程,到底还是赶上了,边关已经下起鹅毛大雪,将天地都染成银白,送亲队伍在虎骸关交接,绮兰帝卿身边只留了何燧,礼官,并着数十奴仆,一百护卫,其余人都被守将勒优挡在霜州城外,最后圣上下旨,将这些兵士编入边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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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罗恪微其实并未出城,他一直待在客栈,却不知自己在等些什么,或许自己只是不愿回到那个闭塞的桐木城。
零零星星的消息传到耳内,增币的事,和亲的事,季澄要启程去边关,有人哀叹着重税,有人说起五年前的边关旧事,越王以前靠行军布阵和神臂弓赢过几回阎罗军,还有人说起季澄从前的荒唐事,他听着听着,有时会笑一下,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愧疚。
他的心愿从要陪着季澄好好活变成了要为她死,或者说——为了越王而死。
他的枪留在了越王府,不好去取,他买了件能拿来防身的匕首,银子不多了,他雇不起马车,新买了一匹马,一人一马赶在季澄后脚出发,他都是按照最近的路线走的,走了两三个月了,现下只需要穿过谵州就能到禾施县。
他自小在山里长大,从没有见过这般一望无垠光秃秃的地方,新奇之余,浮上心头更多的是一种避无可避的担忧。
一路上见到的行人都形容枯槁,死气沉沉,城门口聚集了好多流民,他的马匹差点儿被抢,幸好他力气大,又有武器防身。
他到了这儿才知晓此地发生了蝗灾。
蝗灾是什么……他没见过,据说是遮天蔽日的虫群来啃食庄稼,席卷而去,举着火把驱赶都奈何它们不得。
流民说,十年也难得遇到一次。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日没夜地赶路,终于出了谵州城,一座高山映入眼帘,在山的那边就是虎骸关,山脚下就是禾施县。
他入城的时候身子都快冻僵了,虽十分不舍,却也只得把一路伴着他的马卖了,添了两件厚衣裳,他跟那马行的老板约好了——若他三个月后不来赎它,它才准被挂上牌子卖掉。
禾施县与谵州那几座城池的境况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街道到处都挂满了五彩纸扎成的形状各异的灯笼,行人的脸庞大多是红润的,带着新年将至的欢欣。
原来快到除夕夜了,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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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了一个最大的客栈,不是为了住,是为了应聘,他问那个姓赵的掌柜有什么活儿能派给他的,他不怕吃苦,赵掌柜笑着上下扫了他一眼,提议他去陶家堡上当护卫。
“……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生计都仰仗陶太姑。”
“吃的粮食大半是从陶家堡的地里出的。”
罗恪微面露难色,这个陶家堡一听就觉得是个大家族,就像荼蘼山的罗氏一样,是很排外的,他不怕累,就怕被人压在头上欺负。
“我跟你说,她们会经常宴请边关的将士,所以她们消息灵通,若是北狄快打过来了,你能第一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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