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吹了起来。将近二百米的高空之上,楼间的缝隙将风声放大,呼呼地打在于安康的耳边。
“你‘一点都不想’死?”挂在她身上的敌人笑,“我怎么觉得你有自杀倾向。”
“搞清楚,如果没有你莫名其妙跑过来炸楼,我根本不会挂在这里吹风。”
冷风吹得于安康有点头痛,如果还有空闲的手,她真是很想揉揉太阳穴。
——穿越过来三小时,这已经是于安康的第二场遭遇战。
穿越过来之前,于安康刚反杀了两个试图勒她脖子把她拖走的人,安全退回基地,和妈妈妹妹一起躺到铺盖上闭眼。
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可以连在一起计算,于安康已经连续30多个小时没真正合过眼了。
这当然不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原来的世界爆发丧尸危机以后,于安康早已习惯了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碎片化睡眠。
她现在的暴躁只有一部分缘于被强行剥夺的睡眠。剩下的那部分,则另有原因。
在886那两声枪响过后,2栋和它的对楼已经接连亮起了几十扇窗户,就像天入夜时渐次亮起的繁星。
隔着那些渐次亮起的窗玻璃,于安康能看到很多并非猎手的人被惊醒。
他们或是刚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眼睛,或是已经震惊地瞪着高空悬挂的于安康二人,嘴巴张得老大。
……看来这场面对这个赛博世界的土著来说也不怎么常见。
于安康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现在已经不需要886或者于安康去亲手拉警报、通知CVU了。快的话再有一两分钟,两栋楼里的猎手就该上到楼顶,集体对付这个入侵者。
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就于安康现下的处境来说,这又势必会带来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随着多队猎手的参战,于安康对身上敌人的死亡威胁也会失去效果。
要是这家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选择孤注一掷炸楼垫背,那于安康就白破窗跳出来、白被敌人调侃这么一句“有自杀倾向”了。
于安康看向女娲的通讯窗口。
[狸花(886):目前‘排除系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可能还没来得及开始,也可能刚刚中断。我在盯着]
[狸花(886):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要让她关注59层这边。我要找角度狙她的手,用麻醉弹]
在敌人几乎无缝一体的防护服上,唯有手套是外附的,也即有缝隙的。这一点于安康也有注意到。
现在,由于敌人现在不得不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扒着于安康,这缝隙恰好扩大到了可以射入枪弹的程度——这是敌人身上唯一最大的破绽。
正常来说,这个破绽是不够的。要对付这个手里捏着居民楼自爆系统开关的家伙,必须一击必杀。
但既然886手里有麻醉弹,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于安康决定把战局完全托付给她。
“我们来聊聊吧。”于安康感受着抵在自己胸肋的枪口,进一步勒紧了卡在敌人颌下的手臂,“虽然我见过的病毒体不多,但我感觉你们都还挺有表达欲的。”
发出聊天邀请的同时,于安康的手臂没有丝毫松懈。正常来说,被勒的人别说说话,呼吸都该成问题。
但于安康的手臂仅仅是硌在敌人头盔的底部。所以,对方不仅能接茬,还接得很自如。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病毒体?”敌人抓到了一个微妙的重点,“你应该没法用女娲看到我的档案吧。”
于安康挑眉:“你不是吗?”
从了解到“病毒体”和“反病毒部队”这两个概念起,于安康的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在这个赛博世界,正常的“罪犯”和“警察”被放在一个什么位置?
答案令于安康惊愕:这对概念在这个赛博世界根本不存在。
早在蜂巢子宫,基因里有暴力倾向的个体就会被筛除,不可能走得到“毕业”这一天;那里本身也会结合女娲的算法,将每年“培育”和“毕业”的人口数量调控在合适承载的范围内。
而从蜂巢子宫“毕业”以后,所有人的大脑里都已完整植入了AI女娲的端口芯片,这也意味着所有人都24小时曝光在女娲的贴身监控之下。
虽然于安康很不适应,但很显然,这就是这个赛博社会“病毒体外无犯罪”的重要理由之一——
所谓“刑罚的威慑力不在于其威胁性,而在于其不可避免性”,这个赛博世界用它的方式让“有案必究,有罪必罚”的“应然”,变成了“有案必被究,有罪必被罚”的“实然”。
再加上这个会设置出生债的赛博社会,居然神奇地没有堵死人们的活路——就像于安康能通过加入CVU免债一样,一般人的出生债都能通过走上规定岗位免除。
不管是哪一套制度起了主要效果,从结果上看,这个赛博世界的普通人几乎无人会去触犯法律。
于安康迄今隔着猎手身份窥到的世界一角——规整标准的“菌点城”、干净整洁的“贫民窟”,才是这个赛博世界整体的缩影。
如果没有病毒体的存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个理性、平稳的“乌托邦”。
在这样一个“世界观”下,于安康很难想象一个擅闯民宅、还试图炸楼的歹徒会不是病毒体。
更何况……
于安康瞥向自己的胸前:一缕发光头发从发髻上散了下来,因她空不出手去捋而兀自在空中飘荡。
“如果不是病毒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于安康看向敌人,“你也觉得杀新人比较好玩吗?”
敌人笑出了声。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病毒体。但你好像误会了:我可没打算杀你。条件允许的话,我真心希望你能活下去。”
于安康露出了听到胡扯的嫌弃表情。
“你听说过‘熵增原理’吧?‘在孤立系统中,体系自发地向混乱度增大的方向变化,总使整个系统的熵值增大’。所谓‘自发地混乱度增大’,打个比方,就是你的房间要变乱,可比保持整洁有序要容易得多。”
眼瞅敌人的胡扯有要继续下去的趋势,于安康的心干脆飞去了59楼的那排窗户——当然,她的眼睛没跟着过去。不能暴露886的意图和行踪。
“这个井井有条的社会、包括这些安分守己的人也一样。联邦政府花了很大力气才建起这样一座‘乌托邦’,但只要天平稍微倾斜一点角度,水自然就会往低处流。”
886曾经说过,“正常人理解不了病毒体的想法”。
于安康现在缺乏睡眠的大脑也不支持她钻牛角尖,遂只随口顺着接话:“所以你们杀人放火,就是想让这个社会失序?”
“不是。”敌人悠闲地回答,“我们就是‘失序’本身。”
她用枪口敲了敲于安康的胸肋:“所以,相信我。条件允许的话,我是真的想见证你会‘失序’成什么样。”
……
886试过一扇走廊窗后,目测了一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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