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
明晏回了云华宫,指尖把玩着绿翡翠烟斗,烟丝点燃,雾气模糊了他苍白的轮廓,忽然开口:“时浅什么时候回来的?”
澄华正在给他找药膏:“去年就从下四场出来了,之后又从云洲调回了帝都,目前在潇洲人道场做些杂活。”
明晏嗤笑一声,烟灰簌簌抖落:“当初那么兴师动众的救他回来,怎么就让干点杂活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澄华指了指眼睛:“他的眼睛不是以前那种青色,也就是说他没有天卦神算的能力了,虽说是高韵之子,但到底也流着时磐的血。”
明晏目光微沉,指节因用力而苍白:“时磐是杀了你们不少人,教王对他挺好,帝都可没那么容易来,安排点杂活,混吃等死日子过得轻松。”
“我看未必。”澄华感慨,“人道场有九个分部,帝都潇洲的首领是侯青,侯青的大哥当年就是被时磐杀的,正好找机会公报私仇呢。”
提到侯青,明晏眉宇间阴霾更重,额角被时浅撞出的红肿隐隐作痛:“狗咬狗。”
澄华想起那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终于止不住大笑:“你招惹那种人干什么?”
明晏心中的烦躁进一步加深:“说他是狗还不承认,脑壳比狗都硬!”
澄华拿出药膏给他抹上:“他不敢动真格,只能拿头顶你这一下了,还算识趣,知道见好就收,你呀,少惹这种瘟神。”
明晏稍抿唇线,无所谓似地试探道:“惹就惹了,他有说过白沙洲的事吗?”
“那倒没有。”澄华也没怀疑他话中有话,“只说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明晏紧绷的肩线微松了些,他不想再提这个人,转而问道:“梦华散带了吗?”
澄华犹豫半刻:“你今天不舒服,别碰那东西了。”
明晏笑得暧昧,指尖划过澄华腰间的香囊:“别装好人,你藏着它,不就是想看我求你?”
澄华慢慢撑起身,拿出一颗珍珠色的药丸,梦华散甜腻的香氛扑面而来,明晏咽了口沫,眼瞳也跟着那颗药丸边移动边涣散开来。
澄华将药丸送入他口中,身体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都给你,阿晏,我最近有点忙,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药丸含在舌尖,明晏的眸中一片清醒,声音也无端地有几分冷情:“澄华,你要大婚了,恭喜啊。”
澄华指尖一颤,随即轻捶他一下,嗔怪道:“还早,要明年呢,只是规矩繁琐,现在就得张罗,你别闹,若是还缺什么,就让下人去我那里拿。”
“缺什么……”明晏气息变得灼热紊乱,猛地拽住澄华的衣襟紧贴过去:“缺你。”
屋外冷风大作,澄华随手熄灭了房间的灯。
***
这一觉睡得沉,天快亮的时候,澄华亲吻了他的额头,起身离开。
墙角阴影里,时浅抖落一身寒霜,站直身体。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又涌了上来。
时浅走到云华宫门口,婢女银霜怯生生地探出头:“修罗场的人……有什么事吗?”
时浅将银鸦令递给她看,言简意赅:“奉教王命,保护明公子。”
银霜惊讶:“我去禀报公子……”
“不必了。”时浅抬手制止,“让他睡吧,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云华宫不大,原本是废太子澄安养病的地方,后来废太子出家,这里就给了现在的太子澄华,澄华又在五年前送给了明晏。
自那以后,质子明晏成了外人口中的“半个主子”。
时浅鬼使神差地推门走进房间,刚进门,一股浓烈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瞬间蹙眉掩鼻。
梦华散!
那是圣教四大长老所提炼的一种迷香,被戏称为“不死的毒药”,是从神花红风莲的花蜜中提炼制成,蚀骨销魂,一旦断药就会如万蚁噬心。
时浅放轻脚步靠近床榻,却心生起了疑惑——如果真的是梦华散成瘾,明晏应该早就是个废人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一脚踹得他呕血。
装的吗?
时浅轻步上前,九年不见,这张脸是越发妖孽了,不知酒意未消,还是药力未散,这会明晏的脸庞苍白如玉,只有双颊泛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啧。”时浅按了按仍在闷痛的胸口,忽然觉得有点嫌弃。
趁着明晏还没醒,他直接将云华宫上下翻了个遍。
***
日上三竿,明晏才慵懒睁眼,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
时浅正要开口,明晏却翻了个身,含糊嘟囔:“撞鬼了……晦气。”
时浅抿唇,强忍笑意。
片刻,明晏游离的神智陡然一清,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
时浅一身黑色劲衣,左耳上戴着修罗场标志性的红风莲耳坠,翻掌将一枚银鸦令递给他看,微笑行礼:“公子好,我叫时浅,奉教王的命令,负责护卫公子周全。”
***
今日大雪,天色阴沉。
明晏起了床,从案上拿起银针挑了些烟丝在绿翡翠烟斗里,又取了火折子点上,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时浅垂手侍立,语气恭顺:“昨日冲撞公子,特来赔罪。”
白烟从唇边逸散,笼住明晏失神的面容:“说人话。”
时浅改了说辞:“太子明年就要大婚了,你们还那样公然出双入对多不好,教王让我来盯着你,别惹事。”
明晏似乎冷笑了一下,他一身青衫,慢步走到院中的白梅树下。
时浅紧跟着他,这个白梅树下的病公子,和昨天踹他的疯酒鬼判若两人,反倒和记忆里那个颤抖的少年叠起了重影。
雪似乎又下大了一些。
长久的沉默,长久到仿佛又走过了一次九年。
烟斗在手背上轻轻一敲,烟灰簌簌落下,明晏先打破沉寂:“当年那般宁死不屈,一口咬死不肯认罪,怎么到头来还是当了别人的走狗?”
时浅对他的刻薄恍若未闻,目光落在明晏微微发颤的手指上:“你也变了,十四岁单枪匹马救我的少年英雄,如今变得不人不鬼了。”
明晏猛地回身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得轻飘飘,时浅也躲得轻飘飘。
两人默契地互换了一下眼神,时浅笑了起来:“还是那个味,本尊无疑。”
明晏打量着这个久别重逢的人:“小时候像病猫一样,怎么现在长成了一双桃花眼?我早说了你不像时磐,倒像是在外面乱搞的。”
时浅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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