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月白和仝浅栗靠得近,剧烈的震颤之感就在他们足下,黎攸生怕有炸,下意识拉住了月白护腕,将那妖往后带了半步。
仝浅栗低低咒骂了一句,自行往后挪移了一步。
空无一物的石地之上忽而生出数棵不过一人高的小树,树上叶子稀稀拉拉。
仝浅栗试探性地将手伸向距离他最近的一棵。
就在他的指尖触上它的那一刻,那石树忽而猛窜暴长,最终在这石室中生成了一棵需得三人合抱的粗树。
“操!”
石树生长时的力道过于强大,直接将仝浅栗震到了几步之外。
荼月白一手横挡在黎攸面前,而后又揽着她的腰带她飞出去老远。
黎攸晃悠着身子,抚了抚乱跳的心脏,最终站定。
她抬头,看着这棵将洞室出口挡了个严严实实的诡异大树。
只见这高树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双草鞋,黎攸又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瘦弱的黑衣身影忽而显现。
有一个人,被正吊在了树上。
是个男人。
这树生得实在繁茂,男人的头和上半身具都掩在了一片墨绿的枝枝叉叉中。
黎攸在树下,只能看到他的双腿双脚。
仝浅栗大骂一声:“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诶,会灵力的你们俩,赶紧打啊!愣着做什么!这要是以前的我,早就将它击个粉碎了。”
荼月白依旧是不变的慵懒,他抱胸道:“你也知道要加一个‘要是以前的你’啊。”
仝浅栗摇着两只招风耳,又是张口便来:“你他妈……老子要不是和那魔换了身,你敢跟我这么讲话?”
荼月白嗤笑一声,将头转向了石树。
忽然,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自三人脚下生出,而后飞速向石树冲去,它们沿着树干攀援而上,一直爬到了那人的身上。
片刻后,它们的肚子上忽然生出了针一般的尖刺,下一息,它们张开细细的四爪,肚子朝前,一个接一个地狠戳在了那人的皮肉之中。
树上男人凄厉惨叫声传来,听得黎攸心头一阵震颤。
此虫形似一座小火山,火山口的位置生着一只赤红的竖瞳眸子,现而它们尽数生在了男人的腿脚之上,密密麻麻地眨着眼睛,一只接着一只,一下跟着一下。
这情景,诡谲又恶心。
荼月白气定神闲地抱胸看着,未有任何反应。黎攸头皮发麻,以手掩口,强忍着胃中的翻涌之感。而仝浅栗呢,方才还在暴怒的他,现在见此场景,立马去寻了一处地方呕吐了起来。
男人的痛苦凄厉之声混杂着仝浅栗的作呕之音,在这石室中回荡,久久不停。
黎攸再一抬头,只见那虫已向着男人的腰腹之上攀爬而去,他腹部的皮肉已然被啃食了个干净,血淋淋的胃肠一股脑地淌了出来,而那些虫子见此更加兴奋,直接将自己的尖刺扎在了那一坨血乎乎黏腻腻的东西之上。
而男人也似是疯了,伸手扯过一根石枝,狠狠向着自己砍去......
忽然,石树骤缩,带着树上的男人又变作了一人高的大小,而后整片石林在一阵震颤中,又缩回到了地中。
末了,又是几声巨响和颤动,石室四壁皆轰隆隆地缩回了地中,方才还位于狭小石室的三人,顿处一片极为宽敞的石殿之中。
三人回头,便见一石椅出现在了石殿的正前方,那石椅颇为古怪,通体以大腿粗的圆柱体搭成,椅背正上方有着三个圆滚滚的物什。
那是三颗明晃晃的石雕头颅。
三颗头颅具都以腕骨粗的长软石棍戳着,方才大地颤动,也引得它们前后左右地乱摇乱摆着。
黎攸定睛一看,这三只石脑袋不就是方才和自己关于一室的慈母,严父,以及泪痣女孩么?
“当真是稀客呀,欢迎欢迎。”
话声甫落,那石凳之上,一瘦小的成年男子凭空而现,他双目赤红,有着一头蓬乱的鸡窝黄发,一袭破烂的墨色衣衫在洞壁烛火的映照之下,微微泛着紫绿色的光。
仝浅栗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盛怒的面上浮现出了讶异之色。
此人放大版的小鸦青,同时也正是同他换身的那个魔!
许是换身一事已然过去了太久,许是滕黄家的小鸦青只是个垂髫孩童,让他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往深处去想,这才导致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认出。
“你!是你!”仝浅栗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总之他那一双招风耳又是通红的。
忽然,古怪石椅的两侧出现了两个嘻笑孩童,正是小鸦青,他们衣衫微敞,一左一右地护在了鹿鸦青的两边,而在他们的脖颈之处,赫然刺着一个“壹”和一个“贰”。
观及此,黎攸似乎捋明白了些。
坐在石椅上的这位是真正的“魔”,而他身边的这两只小鸦青则是他创造出来的手下。
她和荼月白一开始并没有看错,滕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活人。而后来,她之所以将滕黄当做那“魔”,是因为他可控制孩童们的石雕,而他自己的石雕却被安然置于方桌之上毫无动作。
但若是换个思路来想,若滕黄也是被人操控着去操控孩童们的石雕呢?
恶妖少年之所以弃她而去,是因为他看出了那魔的真正手下:“贰”号小鸦青,所以他才追了出去。而滕黄的忽然昏睡也可以解释为,是荼月白在“贰”的手中破坏了真正控制滕黄的石雕。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滕黄的别院中还存在一个“小鸦青壹”,而这个“壹”则是变作了莹缟羽的样子,将黎攸和仝浅栗带到了这罔象洞中。
黎攸不由地转头看了荼月白一眼,他青丝高束,蓝眸灿灿如星,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清冽的焚香气盈盈而来。
雪衣少年似是有感,回眸望她,面上挂在无所谓的笑。
少女心头微动,偏开了头。
恶妖少年虽然始终一副顽劣随性的模样,有时又爱同自己拌上几句嘴,但出了缚妖笼后,他好似并未对自己做什么过分举动了。相反的,旭晟空场旁,愿来客栈前,滕黄别院中,方形小楼上,一切的一切,都有他的帮忙。
仝浅栗几步抢上前去,将牙磨得咯吱咯吱响,道:“是你!就是你!十七年前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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