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岁安按下电梯,松了口气,轻轻用拳头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肩膀。
她只觉得自己耳朵边上乱糟糟的,还都是吵闹的声音。
刚刚结束的一台手术是给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做的,从床上摔下来,颅脑内出血。
送来很及时,切开引流的常规手术,几乎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全程也很顺利。
只是来了一大堆的家长,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到了。
为了孩子到底为什么受伤,是谁的责任这件事,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和家属谈话的时间,岁安本来只想喊一个家属代表,结果又是一群人挤了过来。
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说两三句,那就是叽叽喳喳不停,听得岁安头都要炸了。
“岁医生,刚下手术吗?”温温的声音打断了岁安的思绪。
走来的人穿一件素色的羊绒大衣,微卷的黑色半长发,脖子上一串莹润无暇的珍珠项链。
她的步履之间有几分雍容的气度,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眸色之中满是自信淡定。
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小儿神外的大主任,梁钟乔,也是岁安的顶头上司。
她自有镇定自信的本事,这个大主任的位置,是一台一台手术实打实做出来的。
岁安对这样的人向来敬佩,点头道:“梁主任好,是刚刚下手术,准备下班了。”
“刚才那边吵起来了?”梁钟乔无奈摇了摇头,“儿科医生就是这样,里外不讨好。现在孩子金贵,家长也难做,养个孩子不容易……”
“多谢梁主任开解,我想得开,不会放在心上。”
梁钟乔笑道:“这种心态最好,我可得多多关心你,别让首都来的人才跑了。”
梁钟乔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多看了几眼岁安。
她不像是在克制,或者说在说谎隐瞒,岁安的眸子里一片淡然,似乎真的没有把刚才的乱局都放在心上。
梁钟乔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岁安的目光里更是饶有兴味。
她在医院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听得最多的就是医护们的诉苦和抱怨,尤其是儿科,压力大,医患关系紧张,人都是情绪动物,难免被影响。
岁安却不太一样,她仿佛有种超脱于世俗的淡然和理性,纷纷扰扰都进不了她的世界。
听到梁钟乔的吹捧,岁安下意识客气自谦了一句:“我不算什么人才……”
“首都大学医学院硕士博士连读,毕业之后在首都工作,怎么不算是人才?”梁钟乔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想到要回南城?”
南城到底比不上首都,无论如何,首都的发展前景都比南城要好。
这也是岁安这段时间被问最多的问题,所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说出了熟练无比的应答:“我大学本科是在南城读的,我很喜欢这个城市。”
“原来是这样啊。”梁钟乔并不继续追问,继续说道,“明天周五下班,小儿神外约了团建聚餐,刚刚在群里发了接龙。”
梁钟乔毫不掩饰对岁安的喜欢:“要是有空就来参加,大家都很想要美女医生来参加活动。”
她这话是半开玩笑,但也不是全部胡诌。
岁安来了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医院之后,就成了整个医院的风云人物。
她长得漂亮,眉眼之中藏不住的温婉书卷气,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的气质。
无论是什么人,对美人都是天生有几分好感的。
岁安性来到华丰大学附属医院才不过一个月,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她完成工作兢兢业业,与同事相处也很和睦。
但是和医院里的医生却没什么私交,也不主动与人有过多的亲密。
她像是袅袅绕绕的烟,看起来柔柔的,没什么攻击性,却有种抓不住的疏远和神秘感。
这就让这个江南美人,首都来的高材生,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电梯恰好在此时到了,梁仲乔率先走了进去,笑着说道:“要融入大集体啊,我们的工作也是要合作的。”
医生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工作,做手术要有手术团队,商量手术方案要齐心协力。
岁安是个性子比较淡的人,不喜欢太多的社交,但迎着梁仲乔的笑脸,最后还是点了头:“好,我参加。”
她打开手机,找到小儿神外的群,在群接龙里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龙之后,就切出了群聊界面,一个一个的未读信息列表浮现出来。
南城一高家长群,里面班主任刚刚发布了今天的作业内容。
钢琴版陈老师,发来的视频,今天的学习进度,以及孩子已经离开的消息。
岁安忍不住想起刚才梁钟乔的话——家长也难做,养个孩子不容易。
吃喝拉撒都要管,学习成绩要关心,兴趣班也不能少……
岁安没养过孩子,也只是在按照自己看到的身边家长的做法去做。
不过现在想想,周见晚算是个让人很省事的孩子,这三周以来,除了给钱,别的也不需要她。
作业不需要催,老师从来没找过她,上学放学都是自己骑自行车。
岁安的指尖轻轻拨动消息列表,然后微微顿了顿,翻回到钢琴陈老师的聊天框。
周见晚已经离开教室的消息,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家里安装的是智能门锁,每次开门都会发送消息和实时监控。
可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家里门锁没有开门的消息,周见晚还没有到家?
周见晚的确还没有回家,此刻太阳已经基本上完全落下山了。
就在周见晚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远处终于出现一辆疾驰而来的自行车。
老式的自行车,漆面斑驳不清,叮哐叮哐的声音简直是要散架了。
车稳稳在周见晚和唐宁的面前停住,骑车的是个十多岁的小男生,染着一头黄毛。
他把车在路边停好,快走几步:“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行了,你怎么还来了呢?”
“怎么?我不能来?”周见晚眸色微微沉了沉,把肩上的书包递给唐宁。
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赵二,周见晚缓声道:“听说九源社区来了个新的什么大哥?什么来路?”
“这你都知道啊……”赵二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含糊不清。
周见晚不说话,只是抬手理了理头发,用橡皮筋把马尾扎得紧了些。
“晚姐,晚姐,我马上说马上说。”赵二连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苦着一张脸:“我也是受害者啊,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听到他说的好人这两个字,周见晚的眉宇之间忍不住蹙了蹙:“你算好人?”
在周见晚来到九源社区之前,这个赵二就是九源社区小混混里的地头蛇。
赵二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二十岁,初中就辍学了,也不工作,就到处混。
欺负小孩,问学生要保护费,妥妥的社会蛀虫。
赵二听到周见晚的话,吓得往后缩了缩:“呸呸呸,你就当我瞎说。”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这吓得往后退的动作……
周见晚整理好了头发,收回手:“我就扎个头发,至于吓成这样吗?”
就像是她才是欺负人的小混混一样……
其实,周见晚没有揍过赵二几次,赵二这人色厉内荏,单纯就是怂。
见周见晚没有动手的意思,赵二嘿嘿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他这才继续说道:“梧桐路西边,二职的新校区搬过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周见晚点了点头,“过年之后才搬过来的是吧?”
赵二点头道:“二职好多学生不住宿走读,在附近租房子住。就宁宁家后边那栋,有个叫孙占的,二职的学生,就是他抢了宁宁的钱,真和我没关系……”
赵二赶忙解释:“我怎么可能会抢宁宁的钱?宁宁……那可是我的好妹妹啊。”
他继续说道:“那个孙占,据说挺有背景,在二职横行霸道,没人能管得了。”
“听说你被他打了?”周见晚语气淡淡的,她可不会随便被赵二挑唆,被赵二当刀子使唤。
她向懂这些小混混的心思,一个个都爱面子,被打了也绝不报警。
可她不能冒这个风险,这些人是局子的常客,早不在乎了,但她要考大学,和他们不一样。
赵二也觉得被打有些丢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是他们人多……”
赵二继续说道:“我刚才就是去找孙占了,想着带他过来,让他把钱还给宁宁,结果没找到他,他兄弟说他有事回老家了。”
末了,赵二话锋一转:“但是……我喊了那个抢宁宁钱的过来,他说马上就到。”
周见晚眸色微微一顿,赵二明显今天就是来拱火的。
他就是被打了之后不服气,想蹿腾孙占那边和她这边打起来,不怀好心。
但她除了赵二,也没有别的人脉可以用了。
她在九源社区的时候,并没有认识别的混混。
虽然打了赵二几顿,但她始终记得洁身自好,没有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突突突突突——”远处传来的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确实如赵二所说,他约的人马上就到了。
周见晚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几下,她低头正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姐姐。
岁安给她打电话?周见晚眉间轻轻蹙了蹙。
这三周以来,她和岁安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好像是陌生人。
岁安也没有和她打过电话……
摩托车已经在周见晚的面前停下来了,车上的人取下头盔,一脸玩味,对着赵二说道:“这就是你说给我介绍认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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