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完全被关上,浴室内洗浴用品的味道透过门缝不停向外渗出。
水流顺着人体的曲线弧度缓缓流动,在抬手清洗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几股水流顺着雪砚清的手臂滑落,缓缓流淌进“季瑾瑜”的手心。
香味更浓了。
“季瑾瑜”盯着从指缝间溜走的水,缓缓俯身、低头,将整张脸都埋进那一洼水潭里,深深嗅闻……
丝丝缕缕的冷气顺着雪砚清的手臂蔓延而上,气流所到之处,汗毛瞬间竖起。
雪砚清手不由一抖,随即他就感受到了掌心中淌着的水流向外猛地溅出,指尖好像戳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接着就是“季瑾瑜”脚步后退,鞋面与地板相互摩擦的声音。
他赶忙将衣服穿上,匆匆打开门向外望去,就看见“季瑾瑜”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渍,脸颊侧边还有一道深深的指甲刮痕。
“你……你刚刚,为什么要闻我的手?”
雪砚清嘴唇抿起,指尖微微蜷缩,眼前这人的面容忽地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些陌生。
对方伸出手,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雪砚清心中一紧,脚步不由向后退去。
嘭!
后背抵上了坚硬的白墙,退无可退。
祂伸出手,不顾雪砚清的挣扎,将他的手腕用力扣住,从关节处抽出来了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色丝线。指尖用力一搓,瞬间化为黑雾消失殆尽。
“季瑾瑜”温和一笑,“还好你没事,刚刚我在牵你手的时候发现你的掌心有黑虫在蠕动,来得太匆忙了,忘记带眼镜,担心是我看错了。抱歉,刚刚吓坏你了。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
说到后面几句,祂整颗脑袋都低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歉意。
发觉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的好意,如今又看着祂脸上被他挠出来的明显红痕,雪砚清不由愧疚起来,走上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去摸“季瑾瑜”脸上的伤痕。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看看有没有出血,疼吗?”
伤痕部位被鬓角几根发丝遮挡住,雪砚清轻轻将其撇到一边,额角处一点青色探出头来。
雪砚清一惊,当即将整片刘海都撇向旁边,随即就看到被掩盖在鬓角下大片大片的浓黑乌青。
他手指颤颤巍巍地轻抚上去,“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
雪砚清水眸颤抖,抬起脸看向“季瑾瑜”,小心翼翼开口:“是我刚刚在浴室的时候不小心打到的吗?”
“季瑾瑜”摇摇头,眼眸低垂,“是之前我们去游乐场玩的时候,被风腾打的。别担心,只是看起来严重,但其实是小伤罢了。”
“可以不要不理我吗?当初出了游乐园后,我就察觉到你开始疏远我了……如今也只是因为有需要我的地方,你才重新和我联系。是不是我当时回击打了风腾,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被点出来当初自己的行为,雪砚清当即更加愧疚了,视线乱飘,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手指紧紧揪着衣摆边缘揉搓来、揉搓去。
他迅速切换话题,“你消毒擦药了吗?”
祂摇摇头。
雪砚清终于找到了事情可以弥补自己的罪过,连忙将"季瑾瑜"带到自己的椅子上,按着祂坐下,弯腰前去柜子里拿碘伏。
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弯腰拿取东西时,大大的领口就此垂下,伴随着淡淡的沐浴清香,两抹绯红在祂眼前一闪而过。
“季瑾瑜”头不自觉向前靠近了点。
雪砚清拿完东西起身,后腰刚好与之相撞。
鼻尖紧紧地贴在皮肉上,香味跟疯长的野草般钻劲祂的鼻腔。刹那间,全身上下各处血液都往鼻腔涌去,恨不得钻出体表与肌肤亲密接触。
下一秒,这具人类的身躯就将这一愿景化为了现实。
大量的鲜血从鼻腔涌出。
啪嗒、啪嗒,如雨点般密集地流下,浸染了雪砚清身上那件白衬衫。
血液渗透进棉质布料里,将内里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一层艳丽鲜红的色泽。
祂痴迷怔愣地盯着雪砚清腰上那抹鲜红,伸出手,想将那血迹抹匀、狠狠按进肌肤里,将自己的气息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当指尖触及到后腰的刹那,一只手将祂猛地攥住,另一手匆忙按住祂的脸察看,“别动,你流鼻血了,不能做大动作,会加剧血液流速。不用帮我擦了,等下我换身衣服就行。”
雪砚清匆匆抽出几张面巾纸,将祂的鼻子按住,纸巾很快就被血液浸泡得湿软。
他慌忙拿掉湿透了的纸巾,将沾水的洗脸巾贴在祂的鼻子下方,半弯着腰,抬头,表情担忧焦急地望着“季瑾瑜”。
他温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潮湿的洗脸巾上,呼出来的气体像是藏了数千只蚂蚁,透过薄薄的湿巾钻进皮肤,又热又麻又痒。
祂的头不自觉抖动了下。
被雪砚清一把按住,严厉地说道:“别抬头,流鼻血抬头会呛到。”
连续换了好几张湿巾,待到上方没有血迹时,雪砚清方才送了口气。
但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松开,他按住“季瑾瑜”的肩膀,拿起刚刚取出的碘伏,用棉签沾上,轻轻地在额头的乌青处来回滚动。
空调房呆得有点久,雪砚清有些冰冷的手指按压在“季瑾瑜”脸上,手腕带动着棉签在伤口处用力揉搓。
他小脸凑近,长而浓的眼睫毛在祂面前轻轻晃动。
两人一站一坐,雪砚清鼻尖呼出来的气息刚好喷洒在祂的眼睛上。
酥麻的感觉自眼球传递到身体各处。
祂感觉这副躯体好像坏了,被喷到气流的半边身体都发麻发僵,冒出无数星星点点的黑白斑点。
祂整个身体都在颤栗!
察觉到“季瑾瑜”的异样,雪砚清开口:“是我刚刚按太大力了吗?抱歉,但是预期需要用力揉出来才能好得快,你先忍忍。”
说罢,他又重新开始涂药,发现“季瑾瑜”依旧抖得厉害,雪砚清眉头微蹙,思考了下,“要不我给你吹吹吧,虽然聊胜于无,但是好歹有个心里慰藉。”
有些温热的、清淡的薄荷香缓缓吹拂在淤青上,气流顺着眼窝堆积,沿着鼻梁猛冲而下,直勾勾冲着祂鼻腔钻去!
“等等,别动,你又流鼻血了。”
*
收拾完这一切,手机接连响起震动声,雪砚清打开手机,就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数十条绿泡泡上的消息。
【柏言:砚清!雪砚清!救我狗命!】
【柏言:因为有很多学生出学校旅游没有汇报给辅导员,据说有家长向学校找事,现在学校决定加强管理,宿管老师要过来查寝了啊啊啊啊啊】
【柏言:救救我砚清,我现在在外面旅游回不来。你到时替我打掩护,提前在桶里放水,就说我在上厕所。】
【柏言:砚清拜托了!到时回学校请你吃顿大餐。】
雪砚清匆匆回了个好,打开年级群,就看到里面一大堆人在实时汇报宿管老师去向。
【此人已疯:宿管老师已经到了知行区A栋了,四人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宿舍,请问我如何伪装骗过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嘻嘻)】
【你等着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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