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意觉得怪,她拿了一颗青果在手上:“那怎么给我这么多?”
“不是喜欢吃?”
“那也不能像仓鼠存粮呀。”
“可以分给家里人和朋友,”孟青时说,“最后一批,之后要吃也没有了。”
“啊,你家里不种啦?”
“嗯。”
“为什么,为什么?”
“果树卖人了。”
孟青时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多大的情绪,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
“好好的怎么卖人了,是家里有困难吗?”
“没。”
他似乎不想多说,许昭意也极有眼力见地不过问了,她伸出手扒拉,发现小麻袋里还分装成几个小袋。
“里面好几袋,还有要送给谁的吗?”
“没有,都是你的。”
“你家果树的产量是不是挺不错的,你以前也都给我好多,”许昭意说,“过季卖不完的话是不是还会分给身边人?哦,还有老师同学,我记得我们班主任之前对你很好,你应该也送过她吧,不过现在他们不在,倒是都让我占了。”
“许昭意,我只给你送过。”
倒不是什么非要说的事情,可她提了,他就想为自己解释。
孟青时努力不把目光投向她,垂眸做着自己的事,仿佛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只是轻飘飘的辩驳,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内心却是砰砰忐忑。
怕她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
但许昭意只是笑了下,语带好奇:“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吃吗?青果明明这么好吃。”
“不过我奶奶也总说我的口味和别人不一样,总爱吃些别人都不吃的东西,像榴莲呀螺狮粉什么的。”
孟青时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废纸箱,半晌,又缓缓松开。
他“嗯”了声,没多说其他的。
许昭意俯身,从袋子里摸出一颗青果。
用手指擦了擦表面,旋即往嘴里塞,只是尚未碰到唇边,就被男人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他皱了皱眉头:“没洗。”
“就吃一颗不碍事。”说着,她又要往嘴里塞。
孟青时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干净的盆,将青果尽数倒入,而后指了指门口的水池:“洗了再吃。”
被捏在指尖的青果被男人无情夺走,而后丢进盆内。
“上面有蚂蚁的大便。”
“……”
谁的大便?
许昭意抿抿唇,还是没忍住握了拳头,又轻又重地锤了一下孟青时的胳膊:“我都没食欲了!”
她还锤到男人胳膊上的硬肌肉,把自己锤疼了,手掌悬在空中使劲甩。
孟青时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淡定地推了推她的背:“自己去洗,洗干净点,如果不想让脏东西下肚的话。”
小卖部和快递站外面的中间有一个洗手池,上头还搭了一条很长的水管,长度足以够到地面。
许昭意蹲在盆边,往里头注满了水,而后非常仔细认真地、甚至从自己店内拆了把新的牙刷清洗,像是真的害怕这青果上有蚂蚁的大便。
夏虫微鸣,阳光落在脚边。
上课铃已经打响很久,那些接送孩子们的家长也都离开了,这儿安静得只能听到树叶间的摩擦声,还有孟青时手上扫描仪发出的滴滴,伴着许昭意紧紧皱起却又认真的眉头,倒有了些岁月静好的美感。
孟青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出神间,画面却好像和过往重叠,在某个悠长的夏日,绿色草坪的操场边,少女偷偷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对他说。
“孟青时,你家的青果真好吃。”
……
孟青时家里有两棵青果树,据说是他奶奶生前种下的,本只是老人家的消遣,却在孟青时六岁那年成了他的噩梦。
只因他打碎家里的一个茶杯,被孟朗连拖带拽地拉去青果树下罚站。
青果树喜阴,种在家旁边的后山上,夜晚环境吓人,孟朗为了让他长教训,甚至将他和树绑在一起,入夜了也不被允许回家。
他又哭又闹,独自一人度过了一个被拉长的、心惊胆战的夜,无望到太阳升起了也没有丝毫喜悦。
孟青时上高中的时候,那青果树产量还不错,孟朗有时候会把长得好的拿去卖,而剩下的一些丑果烂果,自然而然地便到了孟青时手里。
他讨厌青果,巴不得把它们丢了。
但在上学路上,却因为即将迟到而来不及处理,那袋东西就这么被他带去了学校,随意放在桌上。
彼时的许昭意已经成为了他的同桌,她好奇心本来就重,轻飘飘地凑过来,问他袋子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青果。”
“吃的东西?”
“嗯,但很难吃。”
但许昭意还是盯着那东西琢磨了两节课,青果有一种很奇妙的特殊清香,不是很重,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总钻进她的鼻腔里。
于是孟青时索性从里头勉强挑出一颗好的,洗了洗之后递给她。
“记得吐在垃圾桶。”
像是笃定了她不会爱吃,少年说得理所当然。
不过下一秒,她竟然从许昭意脸上看出了一抹……惊喜的神色?
“很好吃啊,”许昭意说,“只是入口比较涩,多咬几下有回甘,是甜的。”
孟青时些许郁闷,这姑娘的味蕾是怎么长的?
“喜欢吃?”
“喜欢吃。”
她还想再去扒拉一下袋子,但孟青时却很快把它塞进自己的课桌里。
“改天再给你带。”
“小气。”
许昭意以为他不愿意再分给她一颗,但她不知道的是,孟青时只是不想让她吃烂果子。
那天放学回家后,趁着夜色,孟青时独自一人去了那棵他从六岁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路过的青果树旁。
那上头还有一些被遗漏的好果,他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最后摘下了二十几颗。
第二天早上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孟青时将洗好的青果带给许昭意,她笑盈盈的,看起来很高兴,甚至趁着休息时间,躲在角落里又吃了一颗。
然后凑到他旁边,小声对他说:“孟青时,你家的青果真好吃。”
从那以后,青果树在孟青时心里有价值了,不再是他绕道而行的噩梦,也不再是做梦都想把它砍掉的偏执。
他开始期待果树结果,期待见到自己把青果递给许昭意后,少女开心的模样。
第二年初,孟朗想把果树卖掉。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考虑长远的价值,总是活在欲望被满足的当下。
孟青时和他大吵了一架。
甚至放了狠话,说他要是敢把果树卖了,他就去挖奶奶的坟,把她从地底下闹出来,看他亲爱的儿子要如何卖掉她生前的东西。
孟朗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推搡了他很多下,嘴里更是骂得难听,但好在,结果是孟青时想要的,果树被留下了。
他依旧不觉得青果好吃。
可是,许昭意喜欢吃。
只要许昭意喜欢,它就值得被留下。
……
“孟青时。”
“孟青时?”
孟青时回过神,手上的扫描仪发出了重复扫描的提醒声。
“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次了,”许昭意已经把青果洗好了,“怎么工作还分心呀?”
“在想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这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许昭意将洗好的青果装进干净的塑料袋子里,把盆还给孟青时。她擦了擦青果上面的水渍,咬了一小口。
“你都不知道,我上大学那会,想买青果吃都买不到呢。”
“知道。”孟青时说。
这时候,门口有人来。
“老板,我来拿快递。”
中小件的快递已经被孟青时登记入库了,不过他暂时还没将它们放到架子上。来的是个年轻人,孟青时指了指不远处的桌面:“输个手机号,会响。”
年轻人依言输了自己的手机号,按完确认后,机器自动响起“您有一个白灯包裹”,紧接着,那堆未被上架的快递中响起了持续的“滴滴”声。
孟青时扫了一眼,眼尖地将他的快递找出来,递给年轻人。
“扫个码,不响了再把夹子摘了,放到框里。”
“明白,”年轻人说,“你这取件简单多了,城里的快递站有些还要根据取件码自己在架子上找。”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来,许昭意也不好在这待着了。
她拍拍屁股起身,刚要走,又想起自己今天在来之前想问他的事。
“孟青时,昨天给你的螺狮粉你吃了吗?”
“吃了。”
“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
她希望男人能给他详细一点的点评,这样她就能去许溪面前邀功,然后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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