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长发浸湿,温暖的感觉从发梢一直传到发根,刘念舒服地眯起眼睛,脸上漫出笑容。
小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通热水,那时一到洗头的时候,他就会自觉地翻出自己的专用小板凳,跑到院子里坐着。
他还记得那个小板凳的模样,木质的,榫卯结构,没有一根钉子,板凳中间是父亲用漆画的一只小绵羊。
他坐着颠来晃去几分钟,母亲就会从屋里端着木盆出来,盆里是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桃木梳,洗头皂,还有一瓶玫瑰花香的发油。
他那时候太小了,连绑头发都不太利索,更别说自己洗头。每次都是母亲坐在他背后,先用梳子把他的头发梳一遍,梳顺后回头喊屋里的父亲。
父亲听见声音后,提着满满一桶温水出来搁在一旁,每次都要开玩笑说上一句:“烫猪头肉喽!”
母亲一边帮他在头上打泡泡,一边笑话他,“最多再帮你洗一次,以后就要自己洗了,知道吗?”
但下一次,当他搬着板凳坐到院里的时候,母亲还是会端着木盆出来,根本记不得自己说过的话。
后来到六岁,他去了刘爷那儿。母亲从前过念叨,头发夏天要一天一洗,入了秋冷了,也至多不能超过三天,他一直都记得。
到了该洗头的时候,他自己烧水,拎水,坐在小院里,笨拙地举着水瓢往头上淋。
兜头淋下去,全身衣服湿透。风一吹,他低着头打了个寒颤。
刘爷没结婚,那时更是从来都没照顾过小孩。听见动静后从屋里出来,和湿淋淋的他大眼瞪小眼,“怎么这时候玩上水了?多冷啊。”
他抿着嘴,不说话,盯着自己的脚尖。
盯着盯着,水珠顺着头发滑,眼泪顺着脸颊流。
刘爷明白了,过来帮他洗,“哪儿有往脑袋上淋的,你把盆垫高,先抓一把头发打湿,再慢慢洗头顶。”
刘爷是个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洗澡洗头就用一块香皂。刘念用那块香皂洗完头,头发涩得梳不开,在原地坐了好半天,才小声问,“师父,有油吗?”
刘爷没听懂,“有啊,厨房搁着呢。”
后来刘爷好像去找邻居婶子取了经,下次刘念再洗头的时候,发现梳子旁边搁着一小瓶桂花油。
再后来,他很快学会了自己洗头。
无论往事心酸与否,但如今再想起来时,连那些细节都变得可爱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抿着嘴笑。
如今天气暖和的时候,如果有条件,院里找个空地洗头,伴着蝉鸣鸟叫,这成了他难得的放松时刻。
冲掉头发上的泡泡,刘念伸手要拿水盆旁的发油时,听见一楼铁栅栏上的爬墙虎哗啦啦响起一片。
刘念想了想,简单用毛巾把头发裹了,拎着盆回屋去洗了。
起风了,再坐在外面的话说不定会着凉。
...
司韶光蹬着车,心火乱撞,见了鬼似地玩命儿往家里骑。
今天天气不错,够暖和,一点儿风都没有。但他骑得火急火燎,衣角被风吹得猎猎而响。
到了小花园外,他跳下来,自行车往旁边一丢,一言不发地闷着头往家里走。
李婵娟听见大门咣啷一声被打开,吓得她差点儿搭错了毛线。
她纳闷地往玄关看,看见司韶光站在玄关的橱柜旁,双手按在那副美人画的画框上,脸都快贴上去了,眼睛蹬得浑圆。
原来不是毛线搭错了,是有人筋搭错了,李婵娟无语地想,“你干嘛呢?盯着看什么呢?”
问完,她看见司韶光也没反应,还在那儿死死盯着画。
司韶光开口了,“这是谁?”
“杜丽娘。”
“这是谁?”
“杜丽娘啊。”
“谁?”
李婵娟把毛线针往沙发上一摔,“老司,你儿子犯病了,赶紧给二院打电话送过去吧啊!”
司辉师在旁边看报纸,眼睛都没眨一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治有点晚了。”
“哎哟。”赵婶闻声从厨房出来,还没走几步,被穿堂风刮得一哆嗦,转眼一看,司韶光进来的还挺急,门都没关上,像个木头似地往那儿一杵,正研究那副画呢。
“站那儿干嘛呢?”赵婶纳闷道,“进来洗洗手等着吃饭。”
她走过去,想看看那画里是长花了还是怎么的,没走几步,司韶光没动,但嘴巴又出声了,“赵婶,你看看这是谁。”
“美人姑娘呗。”赵婶挺奇怪。
“对啊。”司韶光突然动弹了,给她吓一跳。
司韶光豁然开朗,“没错,丽娘丽娘,这肯定是个姑娘啊。”
李婵娟坐着直翻白眼,“发什么癫,就你这德行,还追姑娘呢,不把姑娘吓死就不错了。”
司韶光正换鞋呢,“您怎么老这么埋汰亲儿子啊,有意思么。”
“一天到晚没个正常人的样子。”李婵娟嘟囔,“扯谎说着有看上的姑娘了,半天也没给我们见到过一次。”
司韶光没听清,“什么?”
李婵娟扯着嗓子,“我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司韶光换鞋的动作一顿,在玄关坐下了,拼命在心里回忆着惊鸿一瞥中那位佳人的模样。
一双情丝缠绵的眼,乌黑润亮的眼睛,泼墨似的柔顺长发,婉转柔糯的歌声...
他使劲儿地想着那些记得清清楚楚的细节,却渐渐发现,迄今为止,他脑海中对那姑娘确切有形的记忆只有当初那一面。
心里百转千回,万千画面一幕幕翻过,伴随着咿呀浅吟的哼唱声,幻听似地在耳边铺陈开来。
到最后,思绪随着嗓音飘过去,是一轮湿淋淋长发的男人侧脸。
司韶光手都发抖了,半天解不开鞋带,背后直冒冷汗。
“问你呢。”李婵娟催他。
司韶光回神,头一次感激李婵娟话多,及时把他从一堆乱麻似的思维中拉了回来。
他冷汗淋漓地抬起头,脸都吓白了,强迫自己回想着真正的佳人,“长头发,个儿高,瘦挑,斯文腼腆,懂规矩讲礼貌。”
李婵娟咂咂舌,又撇撇嘴,“这说的不就是小刘么,还好小刘是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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