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枫姨听见前门的动静,放下手里的食材便赶忙往门边走去,望见一身是血的宋浅言和顾珩自是大吃一惊,慌忙和谢廷相慕容越他们扶着宋浅言,安顿好一直昏迷不醒的顾珩。
灵力耗竭的宋浅言,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床尾,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忙来忙去,连窗外漏进来的疏朗天光,都照不亮他眉间的阴翳。
“好了好了少主,你看你也是浑身是伤的,赶忙去处理下伤口,沐浴更衣,顾公子这边自有我照料。”
枫姨见宋浅言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锋利的眉骨压得极低,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双眼只直直盯着顾珩,便不由自主地低声劝了一句。
“没事,枫姨,我来吧。”
宋浅言闻言也没应声,只是抿着唇角,固执地朝枫姨伸着手。
枫姨无法,只得叹息一声将手里沾湿的棉布递到宋浅言手里。
顾珩因为灵力暴虐加上失血过多的原因,整个人苍白得不像话,就像平日里撑在脊梁里的那股子星辰之力被瞬间抽空一般,就像一尊易碎的白瓷,经不得丝毫的重力。
宋浅言沉默地坐在床边,指骨紧紧攥着那方棉布,水痕顺着之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喂,宋浅言,你看你这伤得东一头西一头的,到时候顾珩醒了看到你这副随时要蹬腿的样子,又该要吓晕过去了。”
谢廷相看着他俩一个重伤一个昏迷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碍于他和宋浅言已经“决裂”了的交情,谢廷相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才别别扭扭地说出声。
“我有分寸。”
宋浅言闻言甚至没有回头,只低声回了一嘴。
“哎,你......”
谢廷相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着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一直静默立一旁的慕容越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慕容越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谢廷相看看宋浅言再看看慕容越,咬着嘴唇低声甩下一句“谁要管你作死不作死的”,便气劲很大地推开慕容越,往门外疾步走去。
“怎地还像孩子一样。”
慕容越望着谢廷相的方向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追出去,只是从宽大的袖摆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放在宋浅言手边,轻声细语地说:“这是我在外游历修习时所寻得的秘方,对治理伤口很有药效,宋司主若不见嫌,可以拿去用。”
“多谢慕容公子,有心了。”
宋浅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谢,只是语气淡漠无澜,看起来也不太像有多真心诚意的样子。
此时的宋浅言像是和外面隔了一层无形的结界一般,外头的喜怒哀乐都透不进他的神识里,他只握着那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拭去顾珩面容上的尘埃和血痕。
在山洞里遭受了灵力肆虐,又不知触动了什么秘术,召唤出青鸾的顾珩,神识和骨肉都像是一枝不堪枝头积雪的花一般,再多的一点疼他都受不住了。
像是梦里都在遭着什么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顾珩素日里远山般的眉宇一直皱着,宋浅言轻着手里的动作稍稍松开顾珩的衣襟,擦着他颈侧的污血,顾珩就下意识地想要拂开宋浅言的手,喉间低低地说了声“疼”。
只是昏迷的人哪有什么力道,招呼到一半的手便失了力道,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微凉的指尖便稳稳地落在宋浅言的掌间。
宋浅言握着顾珩的指尖,不作言语地只沉默望着他,倏而抬手作符,捏指成诀,虚空中荧光微动,像是在快速地作着什么咒术。
枫姨只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凡人,风昀的修为也远远还不足,只有一声不吭立在一旁的慕容越瞧出了个子丑寅卯。
一向很少管别人闲事的慕容越也不得不大惊失色,抢前一步按上宋浅言的肩膀,难得疾言厉色地问道:“你疯了?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还想将顾珩身上的痛感转移到你身上?”
“那这些由贪念恶欲所造成的痛,又有什么道理让他一个人承担?”
宋浅言闻言,倏而回头,眼尾染红,眼底像是烧着一片不疯不休的火,一字一句地问道。
慕容越被宋浅言的疯劲给一时震慑在了原地,唇角微动,半晌无言。
宋浅言见慕容越不再言语,将慕容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指骨翻飞,一道温润的白光倏地没入顾珩额间。
在咒术的作用下,顾珩缓缓地松开了一直皱着眉宇,像是不再疼了一般。
只是宋浅言的面色一下子就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喉间低低地“唔”了一声,身体像是架不住那般,唇边溢出了些细碎的血沫。
但宋浅言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随手将唇边的血痕抹了去,抬手松开顾珩的束发,将他散落胸前的长发拢到耳后,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顾珩的眉眼,轻声说道:
“阿珩,你平时不是很能的吗,你快醒过来,嘲笑我是不是修为不长进了弄得一身伤,好不好?”
陷在绵长黑暗里的顾珩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这句话,蜷在宋浅言掌间的指尖动了动,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宋浅言的掌心,像是在说好,又像是在安慰他不会疼了。
“少主啊,我看你现在看起来,比顾公子更像个病人,你也可歇息一下吧。”
枫姨再也看不下去了,弯下腰把宋浅言手里的棉帕拿了过来,放在铜盆里拧干净,叹了口气劝说着。
“那就麻烦枫姨了。”
宋浅言起身将位置让给枫姨,只是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和无时无刻不在骨头缝里厮磨着神经的钝痛感,让宋浅言站起来的瞬间一阵恍惚。
以至于让宋浅言不得不顿在原地,闭着双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将那阵恶心欲吐的晕眩感忍了过去,才假装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强撑着回房。
“如果他醒了,麻烦枫姨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在离开房门前,宋浅言声线喑哑地低声说了一句,只是他气息过于浮动,尾音几乎要被穿堂而过的风撕扯碎,轻得快要听不清了。
是夜,国都临安,夜凉如水,微凉的月光沿着宫墙高低绵延的房檐铺散开来,在青石砖的地板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幢幢黑影,廊檐下高高挂着的宫灯时不时被夜风吹动,在宫墙上摇晃着映下纷乱又模糊的影子。
宫人们持着的宫灯,沉默地鱼贯式穿行在宫殿与宫殿的连廊上,远远望去,只见烛光不见人影,偌大的一座皇宫,仿若寂静无声的鬼域。
队伍末端的是个年纪看着半大不小的宫人,一脸惴惴不安,和前面一脸麻木的宫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大概是刚入宫俸职,被夜里压抑阴郁的宫城给唬住了,步子越走越慢,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落了前辈一大截。
“怎么村子里的人个个都说宫里是个好地方,但这夜里阴森森的,看着像是会吃人。”
小孩莫名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抱着手臂原地跺了跺脚,想把心里诡异的念头给压下去。
突然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从他耳旁吹过,将他手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宫灯“噗”地一下尽数吹灭,小孩被吓得低低喊了一声,手里一抖,原本拿在手里的宫灯便“啪”地一下掉落在地。
“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会吃人的啊。”
一声嘶哑低笑倏地响在小孩耳边,小蛇般冰冷的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直蹿脑门,小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心口一阵剧痛。
伴随着齿咬骨肉的声音,小孩惊惧地发现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带着黑兜帽的人,手里抓着自己的心,滚烫的鲜血沿着他的指尖滴落,露着沾血的牙齿,在对着自己桀桀怪笑。
——小孩愕然低头,发现原本怦然跳着心脏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一片。
“啊!!!!!”
一声厉叫刺穿原本死水般的夜,非人般的惨叫声过后,沉默的宫殿又归于沉寂,一脸木然的宫人们顿了顿脚下的步子,又毫不关心地继续继续往前走,冷漠就像一只又一只苍白的纸人偶。
——宫里流传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这个王朝的最高掌权人,为了将教权也收入囊中,和魔君签了契约,整个皇宫,不过是魔君的狩猎场,自己不过是里面不知死期为何的猎物罢了。
宫殿里,计算着时间的刻漏寂静地滴漏一重又一重的纱幔迤逦一地,随着沉重宫门的开合,漏进来的夜风带得宫纱扬起又落下,隐约露出高座之上玄色与天青色的身影,是在灯下对酌的当今圣上,以及传说中青面獠牙的魔君,月东楼。
“吃饱了?”
察觉到下属推门进来的月东楼,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将酒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才施施然地开口问了一声。
“嘿嘿嘿,属下吃好了,这宫里养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
下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像是很回味一般。
“很好吃?”
月东楼支起手,百无聊赖地抚着指尖,继续懒洋洋地问道。
“好......啊!!!!!”
小鬼话还没说完,只见月东楼往虚空里猛地一伸手,刚吃完人的小鬼便瞬地犹如隔空取物,被月东楼苍白的指骨狠狠握住。
月栋楼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看来我平日里是不是很纵着你们?现在都敢随着性子乱来了?”
“不是......咳,咳,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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