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宿恒今晚没想带栖真出来的。
可看着她和容绽散步,看着他们争执,看到她回来后表情都不对了,他就忍不住了。
抓了人直接去山下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早搬空了,如今只栓了马,堆着草料。
风宿恒在石头上坐下,抱栖真坐他腿上,帮她擦眼泪:“我家小公主又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他不温柔还好,一温柔栖真就抱着他哭。
白天得知蓝心的事已然让她伤心欲绝,晚上对着容绽,那种愧疚和无力感又被激发。
风宿恒见栖真哭成这样本该感同身受,可又有点好笑,莫名觉得像老父亲抱着委屈的女儿缓声宽慰。
面上却不敢表露,只一下下轻拍她背。
风宿恒的怀抱又暖又安全,抱哭半天,栖真顶着哭腔道:“我觉得自己、不是好人,觉得自己、遭透了,把珍宝打个稀碎,还要怪碎渣子、不好看。”
“啊,你也觉得自己不是好人?”风宿恒难得眉飞色舞:“太好了,咱俩正好一对儿!”
栖真:“…”
“我哪里、哪里不是好人了?”她扁扁嘴又要哭了。
风宿恒哭笑不得:“你觉得自己挺好,就别哭了嘛。”
栖真哭得更甚,也不知要说自己好还是不好,抑或这情绪来的到底是不是围着她好还是不好都忘了。
但奇异的,从大哭转小哭,从小哭转抽泣,从抽泣到彻底平静,脑里就通透起来。
纠结什么呢,这就不是个值得纠结的问题好吗?
容绽过去就是谪仙般的人,难得千帆尽过,身上还保有诚意的品性和坚持,她难道不该欣喜?她要做的不就是保护好他的纯澈,让他变回那个谪仙吗?
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赚钱的点子,容绽介意,她再想别的法子不就好了?
想明白这些倍感轻松,栖真破涕为笑:“你真好。”
是啊,风宿恒自己都认同这句话——看她为别的男人伤心,他还能憋着不行于色。
不能让栖真觉得自己时刻盯着她不放,不想栖真因为自己表现出哪怕一点点介意,再不敢和别人正常说话。她已经失去最大自由,在这座山上,他不能让她再有半点不自由。
况且寻求认同乃人之常情,栖真也一样,只是平时不太露于表面,但风宿恒自认比以前更懂她,至少比去驼暮山那会儿更甚。
拇指拨弄她耳垂,抱了良久,临回山顶前风宿恒顾左右而言它:“真真,你送人那么多好词,一首没送过我呢。”
来日一早,山巅如火如荼开工了。
先要整地,把要造房子的片儿规划出来。山上风大,筑基要深。是以祁南英打算前三日赶一赶,尽快把地整出来。
风宿恒又是天未亮下的山,入沙漠待到午时才回,接了袁博送来的东西,吃了丹,回山上让人搬。
阑珊见他推到面前的木质轮椅时差点喜极而泣。轮椅很大,稳,推起来少许费力,但推动一点没有问题。靠背、坐处和扶手上垫着厚实的棉垫,包着鹿皮。很气派,瞧着像一架移动的王座。
同样惊喜的还有英迈,因为小宝儿终于有了新摇篮,他抱小孩儿抱得手快断了。
风宿恒又返身让人把般上来的圆桌架起,一个放到方桌边,剩下五个放到膳区。
看着一点点变好的山巅,他越发体会栖真说的开荒的乐趣。
栖真坐在桌边,和远处忙碌的风宿恒相视一笑,转首对容绽道:“阿绽,我想过了,世上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你若不想……”
容绽听人说话素来耐心,不会轻易打断,此刻却抢着道:“你说的名,想一个吧。”
“啊?”栖真没跟上他的趟。
容绽道:“按你的意思办。”
“可是……”不过一晚,他态度怎么变那么快?栖真窥探他的眉眼:“阿绽,你怎么……?”
容绽确实想了一晚上。
物是人非,落拓至此,他凭什么清高?心里再不想图这便宜,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他废人一个本就拖累,怎能再给人添堵。
过去的洛尘,就让他死了吧。
容绽扯了下嘴角,道:“既然是你写就,便没什么好担心。不过赚得钱,可不能像你跟絮回说的三七了,我就代个笔,没道理我们占大头。”
栖真…………
她是不是刚从一个坑里出来,就掉进另一个?还都是她自己挖的。
想给他们塞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还在愣怔,便听容绽道:“起个威风些的名号吧,就像这山住久了,也得给它起个名。”
栖真道:“你觉得什么名儿好?”
容绽想了想:“听说此地山峰林立,不如叫百刃山?”
“叫百刃不够威风,万仞怎么样?”栖真道,忽然觉得“万仞山”有点耳熟,想了半天,好像小包子背过的。
“黄沙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应景!”容绽抚掌:“你想个名号吧,叫万仞山什么?”
栖真起名废,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
于是转眼看山顶。
两日前这里还是荒芜山头,毫无生气,如今热火朝天,到处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再看絮回她们,各凭本事创造生活,孩子们也是打着赌往死里学。这里是荒,但每个人在此都有发展,未来,就会拥有无限可能。
每个人,都有可能……
栖真一拍脑袋:“可能宫!就叫‘万仞山可能宫’!”
容绽玩味着‘可能宫’三个字,笑道:“那你就是可能宫宫主。”
栖真对他一抱拳:“承让承让,你也是宫主,容宫主。”
两人笑得收不住,都觉玩笑开得有点大,但好玩,真得好玩。
“以后我们出的东西,都盖上‘万仞山可能宫’的字样,瞧上去先声夺人。”栖真笑道:“别人看了,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的江湖帮派,就觉得厉害厉害,老厉害了!”
旁人不知这两人在笑什么,但笑这东西会传染,于是风宿恒笑,柳絮回笑,慕容烟月笑,英迈阑珊典叔他们做着手里的事,都抑不住唇角。
栖真和容绽倒没注意旁人,他们已经开启新的话题。
栖真确实想请教容绽,大容蒙学到底学些什么:“我是想既然要教孩子们,就得有章法,有进阶,认真地教。小朋友童年宝贵,他们受的教育会决定他们的未来。”
原本他们这群人只求活着,根本没精力考虑什么孩子的未来。如今过上安稳日子,很多事确实该上些心,可容绽道:“我幼时由师父教导,主要是学文学乐学礼和修炼。民间稚子以何启蒙,惭愧,我竟从未探究过。”
于是栖真只好问边上写大字的鸿蒙白丁他们,学堂里夫子教什么呀?然后就听鸿蒙数落一通夫子教的东西多无聊,学不学一个样。
栖真………
晚膳后拿这问题问风宿恒,就听他道:“我就学自己想学的,学对找到你有帮助的。”
栖真………
散步呢,瞧她还皱着眉神思不属,风宿恒便道:“别管民间如何,教你觉得重要的就行。”
“小包子说教育这种事是和时代挂钩的,我以前总觉得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这话他说得在理。大容怎么选拔人才就该安排怎样的教育。我把现代那套搬来,孩子们学了,未来用不上,岂不耽误他们前程?”
风宿恒笑道:“大容和辛丰官员任命都靠举荐,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栖真啊了一声:“中土没有科举?”
“科举?”
“就是用全国统一考试的方式来甄选人才。”
风宿恒对她提的概念挺有兴趣:“全国统一考试?”
“是啊,平民百姓也能参加考试,每人机会均等,各凭本事上位。“栖真道:“这样底层百姓才有阶层跃升的可能,这样的社会才有活力嘛。”
风宿恒沉吟半晌,道:“跟我说说。”
白日里挖出来的土堆得到处都是,他们避开工地,在外围走了一圈又一圈。栖真从科举讲到高考,从学科设置讲到社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把她知道的历史和现代人才培养模式全说了一遍。
见风宿恒全程只是听,栖真还担心这一骨碌信息过去,他是否消化得了,便问他有没有问题,风宿恒想了想道:“时代生生不息,像浪潮向前推进……”
“是时代越来越先进,社会发展越来越快。”
她在同化他的表达上向来不遗余力。
“对,越来越先进。”风宿恒在学她的表达上向来从善如流:“我只是觉得全国统一考试会否导致学生再不关注其他,而将所学只限定在考试科目?”
栖真道:“这确实是统一考试的弊端。历史如此,新时代也一样。但怎么说呢,有些事的弊端只能在实践中修正。瑕不掩瑜,这个制度之所以长存,是因为它给社会带来的利处要远大于弊处。回过来想想,若不划定一个范围,说不定范围里的都没人学呢。”
风宿恒思索道:“我觉得你更想说的是,考试只是选拔的手段,一个人该学什么,应该由社会发展的需求来决定。”
栖真意外地转头瞅他:“这是我说的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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