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太医脸色发苦,正欲开口时,一直躺在榻上的柳婉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外祖母,陆大小姐?你们怎么都在婉儿这里?”
而后轻抚额头,问翠珠:“发生了何事?”
翠珠连忙道:“表小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方才您忽然晕厥,老夫人急坏了。”
而后又快速耳语道:“翠玉已经去请大公子了。”
胡婆子接道:“恰好今日陆大小姐请了翁太医来为老夫人治头疾,情急之下便请翁太医一并过来了。”
听到太医两个字,柳婉儿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掌下的被面被她抓成了一团,强自镇定道:“外祖母,婉儿只是昨夜受了凉才会晕倒,怎敢劳烦太医为我诊治,这太折煞婉儿了。”
“不折煞,”陆玥菱接话道,“翁太医医者仁心,病者在他眼中皆一视同仁,断不会低看或误诊,翁太医,柳小姐到底是何病症?你再不说,只怕云老夫人要急坏了。”
云老夫人道:“翁太医,有什么话直言便是,老身受得住。”
“翁太医!”柳婉儿神情顿时慌了起来,“婉儿父母早亡,幸而外祖母肯收留我,让我住在云府,对我来说,云老夫人就跟我的亲祖母一样,若是婉儿身子真有什么恶疾,还请翁太医斟酌婉儿先谢过翁太医!”
柳婉儿说着,竟直接从床上下地,结结实实给翁太医磕了个响头。
翁太医连忙站起来,求救似的看向陆玥菱,可陆玥菱眼里却是一片寒霜。
翠珠和胡婆子把柳婉儿从地上扶起来,云老夫人又是一阵感动。
心说,婉儿若真是得了什么恶疾,即便是将她养在身边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翁太医收回视线,腰间那沉甸甸的钱袋分量十足。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云老夫人拱手道:“云老夫人,翁某行医二十余载,断不会妄言,柳小姐之所以会晕厥,乃是因为她如今已怀有身孕,胎儿脉象微弱,若不悉心调理恐会小产。”
此言一出,柳婉儿彻底脱了力,靠在床头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云老夫人腾地站起来:“不可能!婉儿还是未嫁之身,怎会怎会怀有身孕!”
可她再看柳婉儿的反应,顿时就明白过来,翁太医所言,是事实。
陆玥菱和惜春目光在半空中短暂接触了一瞬,惜春便装作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什么东西,大声惊呼道:“呀!这药包里的东西,该不会是保胎药吧?”
保胎药?
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被惜春“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药包上面,药包开了口,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
陆玥菱低声斥责:“惜春!不可胡言乱语。”
同时给翁太医递过去一个眼神。
翁太医认命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草药闻了闻,随后神色震惊:“这是堕胎药!”
堕胎药那得有胎才能用到堕胎药吧!
云老夫人头一晕,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胡婆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柳婉儿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陆玥菱搞的鬼,什么太医,什么堕胎药!
她怎么可能会把堕胎药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地上那包药分明就是陆玥菱的丫鬟带进来的!
“柳婉儿!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老夫人盱衡厉色,声音都被气的有些发颤。
柳婉儿噗通一声跪到云老夫人面前,她微微蹙着眉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脸上满是楚楚可怜的神情:“外祖母,婉儿在府里一向克己守礼,平日里甚少出门,怎会做出那等糊涂事来。”
“别叫我外祖母!”
翁太医实在不想再掺和进云府的家事中,便准备告辞。
谁知柳婉儿纤手一指,指向了他:“此人身上挂着钱袋,定是受人指使想要污蔑婉儿,他根本不是什么太医!”
云老夫人一听,气的头脑发懵:“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翁太医是真是假老身难道还分辩不出来吗?你真是,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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