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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小说:

普通恋人【综英美】

作者:

LeMouton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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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这两天昏迷的时长已经远远超过我的平均每日入睡时长的感觉。

麻醉药的劲儿渐渐散去,我从白茫茫一片里将意识重新归拢,恍惚地以为自己还在治疗眼疾的手术台上。

直到脸颊被粗糙又湿润的东西舔了一口。

我转头对上黑猫的双眼,其中似乎蕴含着拟人化的担忧,仅仅两秒就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好险,差点下意识喊爸爸帮我去买医院门口的糖葫芦。

猫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醒过来后呆坐在那一动不动,所以他又伸舌头舔了舔我,一道不夹杂电流声的东部口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猫寸步不离地守了你两小时也没逃跑。”

骑士已经脱了他的蓝色头盔,他真正的左脸果然如我所想,盘踞着颀长的扭曲疤痕,歪歪斜斜组成了一个“J”字,不过周边皮肉没有大范围的变形,并不会破坏脸部的整体结构。

我的大脑跟不上开机速度,当下运转缓慢,没法对他的造型发表意见,只能感受到半个肩膀似乎消失在了我的左半边身体。

不、不对,应该是整个左半边肩膀发麻发冷……怎么思考也跟着混乱了。

抬手敲了敲额头,我有点苦恼地低头看去。中弹的部位自然偏离了要害,当时为了击中罗宾猫骑士特意下压了枪口——我的动作慢得刚刚好,要是扑倒的再快一些,子弹可能会贴着背擦过去,也可能直接从左肩上方穿至盆骨,那样的伤势大概连抢救都不需要就能宣布死亡了。

“你的手艺挺好的。”

而且伤在左肩不会影响右手拿笔。

“谢谢。”

作为救人的杀人魔,骑士的沉默令室内更显安静。我被罗宾猫用脑袋顶了一下,顺势挠挠他的眉心,“嗯,也谢谢咪咪挡在我前面,谁家小猫宝宝这么勇敢的呀。”

黑猫眯起眼睛蹭我的手,不管美国猫懂不懂中国话,他反正是表现得挺享受的。

不过我和他之间的互动骑士可看不惯,青年面无表情,把夹板和纱布往我身旁一放:“你的神经大条令我叹为观止……还有,你知道这只猫其实是个人憎狗嫌的青少年吧?”

猫对这种故意的磕碰声响十分敏感,见坏人还要靠近,一身黑毛又有了炸开的趋势。

我赶紧单手搂住他的脖子:“是的,你还说这小孩是个从小杀到大的刺客,但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

配合着我熟稔的挠下巴手法,罗宾猫终于还是选择蹲在床沿乖乖不动,来到我左手边的骑士则一转眼珠上下扫视着,仿佛在用眼神说“你管这叫小猫咪?”

当然了,这张猫脸又圆猫眼又大,顶破天去也就算个巨猫宝宝。

心里想什么我必然不会和骑士说,更何况距离一近,他那副大体格即刻唤醒了身体本能的危机感。他没有戴手套,过来握住我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便惹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勉强压下从胃里翻涌而上的不适。

临时医生知觉敏锐,当即看穿了我隐藏的忐忑,冷笑出声:“这会儿感到怕了?你身上的伤全是我包扎的,要想做什么……你的猫还在那虎视眈眈呢。”

他的思维和我明显不在一条线上,我现在担忧的是这家伙一定能看得出我有多少自残留下的旧伤……我是真的不喜欢给敌人了解自己的机会,那意味着他可能会拿精神疾病的弱点反过来攻击我。

所以干脆保持误会更好。

这双常年持枪打斗的手干起活来十分灵巧,他的指甲很齐,长度与指尖保持齐平,只是此刻的一根尾指还缠着纱布,自然放松时的弧度和我男友因拳击事故而长歪的手指很像。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手上的老茧,分别分布在虎口、食指两侧以及其他三指的第一指节——以前我为了写推理剧本了解过相关知识,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常用枪械的人的双手,的确和普通人长得不太一样。

而且面前这家伙大概率有脱毛的习惯,或许是长期需要穿戴贴身制服而必须如此。

这么说来,布鲁斯也会这样……

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略感窘迫,我急忙收敛心神,在骑士的帮助下套上固定用的纱布,确保手臂不会因为四处乱甩而扯动肩伤。

“你大概需要静养一个月才能活动。”青年带着和我身上如出一辙的药味离开了,猫这才凑上来闻了闻我的手臂,像是要抹去他人气味似地拿耳廓蹭我。

他身上的伤也没处理,此刻倒是已经止了血,就是显得毛发乱糟糟的,有些可怜。

我的视线跟着骑士在室内溜了一圈,酷似电影里的安全屋布置,墙上还收纳着一整套同款不同色的制服,看样子阿卡姆骑士除了支持百事也会喝可口可乐。

此处整体带给人的印象非常整洁,角落里还摆放着两只绿植,为粗犷的工业风装修增添了两分柔软。

我和猫霸占着最里侧的手术台,旁边就是盥洗室的门,我打量了一下脏兮兮的自己和他,准备和此地的主人打个商量:

“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和医药箱吗?”

正好借此试探对方能容忍我到什么程度——我并没忘记自己在和一个一言不合就拔枪的罪犯共处一室,如果可以,我还要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闻言,已经走到开放式厨房的骑士侧过头看我。单单注视着他的左半张脸的确给我带来了更多压迫感,不过再怎么样,他应该都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扬言要爆我的头。

“……”虽然带了些不情愿,但青年还是走了过来,在手术台旁的柜子那挑了点东西,“好兴致,我也想见识一下你是怎么挑战独臂治猫的,这小鬼凶起来差点把我眼珠扣掉。”

“动物是有灵性的,更何况他之前还是个人,我相信他能分辨出帮助和加害。”

我从手术台上下来,脚下触感有点发软,需要暂停适应两秒,罗宾猫跟着跳落至地面,尾巴没有竖起,而是以怀疑的态度自然垂下,时不时摇一摇尾端对着另一边的骑士。

一声冷哼冒出坏人的喉咙,我想从他手里接过盛有工具的托盘,却被他抬手躲了过去,“你只会打翻它。”

没有逞能,我顺势一笑:“谢谢,你这还有大一点的新毛巾吗?”

要论起使唤人的功夫,我其实挺擅长的。

高中之所以被孤立也是因为我同时吊着两三个男生,要他们帮我做事。拜托他人帮忙并非易事,但我的直觉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相中那些格外大方的类型,像布鲁斯那种算一个,眼前的青年也有此类特质。

我大致能猜中目前自己在他那的印象,绝对不会太差,因此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并不能带着过度的功利性,我需要让他相信我的存在不会损失他的任何利益,最好再表现出点斯德哥尔摩之类的症状,还是有机会制造点事故逃出去的。

大毛巾被我用来裹猫,浴室的灯也没开,仅靠门外的光线来营造一个能让黑猫感觉安全的环境。在最先的恼怒和不配合后,罗宾猫终是放下戒备,让我慢慢处理他的伤口。

其中最严重的还是胳膊上被什么咬出来的创口,我忍住对创口的不适拿剪子,一点点剪掉周围的杂毛,依旧能感受到有股视线盯着我的动作——骑士自然不会放任我和药品单独相处,他的影子就投在门边上。

用的好,一根空针管都能结果人的命。

心中觉得可惜,我没搞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地用牙齿和手给最后的绷带打结,柔声细语和猫说话:“好啦咪咪,不要把它咬开,我之后会给你换药的。”

罗宾猫从毛巾里钻了出来,三脚着地,不怎么习惯地抖着剩下那只包起来的前爪,踩下去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像只跛脚小猫。

我起了身,捞过另一条毛巾打湿,模仿着猫妈妈的舌头给他擦了擦脸,剩下的部位猫能自己舔干净的。

做完这一切,我听见门边传来了夸张的哈欠声:“真有耐心。”

我透过浴室的镜子和青年四目相对,并没有多说什么,放水清洗脸上花掉的妆容,而猫自己跳进了无水的浴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下舔毛。

“卸妆膏在那个蓝色罐子里。”

他的提醒很及时,但但长时间的单手操作已经超出了我那贫瘠的肌肉能负荷的范围,蓝色罐子严丝合缝,我压根拧不开。

镜子里的女人讨好地露齿笑着:“麻烦你……?”

骑士又在门边倚靠了片刻,面上神情古怪,要说是嫌弃,也不至于。

他最终还是松开抱臂的双手,挤进不宽敞的浴室给我拧罐子,让我挖走其中一块白色膏体抹在脸上。

四散的长发也是个麻烦,我只能尽量把它们拨到一旁,倾着身揉脸。我和身边人只差七八公分,动作间不免身体触碰,他就这么微微阖着眼睫看我,眼眸中的蓝绿色浓郁得好似能滴落。

要一不做二不休勾引对方吗?被拒绝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我迅速否决,招惹精神病只会倒大霉,况且我现在还有男朋友。

可背后站着的人存在感强的过分,我犹豫着,不敢闭眼去冲洗脸上的泡沫。

似是把我的动作误会成了别的,他斜眼一睨浴缸里直起身子的黑猫,手指伸过来一拨一挑,把我的头发拢在掌心:“洗吧,长发公主。”

除了布鲁斯,我几乎不会在有意识时让任何人这样碰我的头发,甚至连修剪都是自己拿着剪刀一点点弄。

骑士正在全方位挤压我竖立起来的心理边界,我本能以为这是故意的,鞠起清水的手微微发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洗脸。

视野漆黑的瞬间,青年的声线分外明晰,却裹挟着罕见的迟疑:

“关于昨晚那件事,我没计算好时间,老家伙到得太晚了……”这听起来似是一份迟到的歉意,“我已经去医院送了那两个渣滓一人一颗子弹。”

反应过来他到底做了什么,我的指尖都是麻的。

这就是杀人者的选择?如果我昨晚真的把刀捅进别人的胸膛,是否也能获得这份轻描淡写的余裕?

水龙头被关上,我抹掉脸上的水珠,与镜中倒影对视。骑士没有料到我会在这时候洗完脸,目光相撞的一刻他微微撇过头,又很快重新挪了回来。

无论他因什么而闪躲,我都能肯定,那里面不会有对夺去他人性命的愧疚。

张了张口,我勉强挤出一点声音:“……我应该说谢谢吗?这样的补偿方式我第一次遇到。”

“……”许是我的神情太糟,对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欺身上前,刹那间变了脸色,“难道你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呵,毕竟是愿意给背叛者签谅解书的玛利亚,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做派。”

火药味窜了起来,本就关注着我们动向的猫立刻有了想打架的意思,我顿感焦头烂额,连忙展开手臂挡在他们两中间:

“你先等一下——咪咪?乖一点,他只是语气冲了点,我们还在讨论的范围内噢?”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时候激怒一个疯子,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端倪,我必须利用这难得的失态进一步了解他的内心。

拘束在青年手里的发丝震颤着,我做好了会被再次拉扯头皮的准备,但他只是看着我,好像也被我的出言维护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那双忽明忽暗的蓝绿色虹膜里,我谨慎地转过身面对他,一边还要用余光时刻注意着猫的动静。

“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先示弱,然后用点真假参半的言论把刚刚的排斥糊弄过去,“再怎么会编故事,我都没见过真的死人……你突然说你崩掉两颗人头,我只会觉得害怕,说到底,来哥谭之前我都不知道走在大街上还可能被枪击……”

眼泪我是憋不出来的,但好在话语的分量足够,青年不再表现得像只一点即爆的炮仗,他退了回去,并松开了我的头发:

“你几小时前还在面对我的枪口,要是真的害怕,你当时就该求饶。”

我吐出一口气,罗宾猫及时跳上浴缸边缘紧贴着我,皮毛热融融的触感让我心中更定:“求饶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你明明知道这点。”

骑士的眼睛仍旧阴沉沉的,像是有苔藓滋生。

临时的找补果然没法取信于人,我心一横,干脆一把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手心比布鲁斯的更烫,我不可能习惯,但没有比肢体接触更容易混淆视听的举措了。

“你很矛盾,骑士先生。你想要杀我,却又会救我,你把我扔给那两个人渣,却又表现出愧疚……”这回换我拉近彼此的距离了,青年在我的靠近下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墙上,“你还特意为了我去杀人,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番发言着实取巧,以面前人的个性,杀掉那两个罪犯只能说是举手之劳,我却放大了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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