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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上)

小说:

当我们建设大唐【贞观外交官】

作者:

游韧

分类:

衍生同人

贞观二十年,玄奘成为整个鸿胪寺的活爹。

在西天取经之前,他是偷渡出国的。想当初根本没人给他发通关路引,也不知怎么溜出的玉门关。

祖国真是强大了,从玄奘身上就瞧得出。

由于他是大唐的和尚,高昌国王善待他,龟兹国王善待他,西突厥的叶护可汗甚至给他造了一本通关文牒,使他得以踏平草原诸国。

玄奘很感动,他以此认定真理是有普世性的,许诺日后得成大道,挨个回来开坛讲经。

然而星移斗转,他取经归来后,祖国更强大了。如今光是藩属国就有三四十个,连高昌都成了大唐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班荆道故逐水西流。

圣人看重他西行的见闻,希望他写出一部记载风貌地理的游记。我作为玄奘的主管领导,礼部侍郎检校鸿胪少卿,不得不鞍前马后地伺候他。

皇天在上,我还有四十七封国书没有回复,七十五个遣唐生没有面试,九十二个违法胡商没有逮捕,一百零七个失足胡姬正在等待转业,我快要累死了。

玄奘悲戚道:“高昌国王麴文泰是贫僧的恩人。想当初贫僧被边境的官兵追捕,仓皇逃入交河城,是他设立重阁宝帐,给我一块落脚的方寸地。不知恩人如今还好么,薛侍郎?”

我真的好困,只能木然地点头:“还、还可以罢。”而后悄悄问身边的掌固:“我记得留了全尸?”

掌固掩着嘴,小声回答道:“咱们的军队兵临城下,麴文泰是被吓死的,肯定全尸啊。”

玄奘泪如雨下,哽咽着念叨“阿弥陀佛”,攥起袈裟一角抹眼泪。

“法师,是这样的。高昌处在大唐往西域诸国的必经之路,麴文泰总收咱们商队的保护费,圣人忍无可忍,这才一气之下把他们灭了,可不是侵略啊。”

看他涕泗横流,我这才开始紧张,嘴里拌蒜似的补救:

“麴国王真是吓死的,我问过前线的将军,一根毛都没碰着他。他一看到咱们的旌旗就晕过去了,咱们的军医还得抢救他,抢救半天都没抢救过来。你说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敢收人保护费,这能怪谁呀?”

都怪我这张贱嘴啊。

玄奘伤心得更厉害,捂着心口一边哭一边抖,不断哀嚎“佛啊,我佛啊”。我真没想到一个修得正果的人这么重感情,左哄不好右哄不好,铁了心水漫鸿胪寺。

掌固被他感动,抹着眼泪说:“法师,下官理解你的心情。想当初叶护可汗去世的时候,突厥归降的将军们也很难过。”

玄奘中止哭泣,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们:“叶护也死啦?”

“对啊。”掌固点点头。

“那龟兹王苏伐叠呢?”

我赶紧露出安慰的微笑:“他很好,今日我还收到他的国书,身子骨很强健呐。”

玄奘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掌固却很惆怅,对我说:“可今年到现在属下都没收到他们的朝贡,也不知怎么的。方才我见到圣人往兵部去了,难道是为了这事儿么?”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一脚踹向掌固的刹那,玄奘抽搐两下,彻底昏了过去。

自此之后,无论我怎样解释“虽然那一支突厥部落是大唐消灭的,但叶护可汗死于兄弟相残,与我们无关”,玄奘也不再相信。

他哭个没完没了,甚至开始绝粒自毁,死也不肯动笔写他的游记。我也快哭了,这是我今年的重点项目,他撂挑子了我怎么办啊?

“法师,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呀,我们尽量满足你。”

鸿胪寺客馆的豪华套房中,玄奘虚弱地靠在胡床上,“可以让攻打麴文泰兄的将军出家么?”

“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已经死了,谋反,斩立决,你放心罢。”

玄奘擦干眼泪,道:“可以让大唐最优秀的将军尉迟敬德将军出家么?”

“鄂国公喜欢炼丹,人家已经有信仰了,咱们不能强人所难啊。”

玄奘又道:“那可以让圣人出家么?”

我嘴角抽了抽:“法师,你看我出家行不行?”

他含泪比划了个阿弥陀佛,悲悯地望着我:“薛侍郎,听说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宝宝,贫僧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

原来我佛慈悲的标准是很飘忽的,圣人有小四十个可爱的宝宝,竟然不在慈悲的范畴里。

-

“薛侍郎,我佛慈悲。”

第二日清早,玄奘神清气爽地立在鸿胪寺大院中,身后是我所有职工。三十来号人跟着玄奘金鸡独立,缓缓抬起左臂右腿,汗水打湿青红官袍。

“这是印度的瑜伽,释迦牟尼修行的法门。”玄奘笑眯眯地望着我,引导大伙变幻姿势,一手抵地,一手指天:“一齐试试罢,能够得大解脱。”

三十多双包含热泪的眼睛齐刷刷向我求助,想必是难以解脱的。

出于一份悲悯之心,我不得不为属下求情:“那个,法师。最近我们怪忙的,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等十一姓都要遣使入贡,政事堂等着翻译奏表,且让他们做事去罢。”

不知道我佛会不会教化滥好人,同情心太多就会导致自己泥足深陷,便如眼前的我:所有人各司其职,徒留我一个陪伴玄奘做瑜伽。

玄奘很欢喜,仿佛昨日为老友流泪的不是他,甚至热情邀请我一同向下折腰:“薛侍郎,你不是礼部侍郎么,为何会检校鸿胪寺呀?”

“礼部是管理机构,鸿胪寺是执行机构,都负责外交工作。圣人为了方便行事,因此教我兼任。”

“你是如何成为侍郎的?”

“贞观十九年圣人亲征高句丽,我随军做谈判,因功升迁。”

“哦,那你此前是什么职务呢?”

我四肢柱地,屁股高高抬起,在这个名为“下犬式”的姿势中感到不大安全:“你问这些做什么?”

“讲一讲嘛,我去国离乡十几年,许多事都不晓得。”玄奘敲了敲我的膝弯,使我挺得更笔直。

人贵在自知之明,我心知肚明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今日必遭大难。

“我从入仕之初就在礼部,最开始是从五品的郎中。”我侧首望向他,说道:“法师,也讲讲你自己呗,我们对你的经历都很好奇。”

“我?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

玄奘邀我趴在地上,双手支起上半身,怅惘着望向飞檐外的朝霞:“那时,他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谁?”

“我的徒弟。”

“啊啊啊啊——轻点!”

玄奘将我的两条胳膊向上提起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法师,实不相瞒。监察御史不时巡视六部,倘若谁见到我正事不做做瑜伽,恐怕要弹劾我。”

“薛侍郎,你的形象很好嘛。”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仿佛有了新发现:“听说吏部在评选满朝最英俊的职事官,不知你是第几名?”

第二名。第一名是房玄龄,真他祖宗的势利眼。

玄奘问道:“莫非你是因为格外英俊,才被安排做鸿胪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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