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他说的是事实,她没什么好受之有愧。
可不知为何,周同月盯着那双墨瞳,只觉脸越来越烫,烫到她根本已经分不清此时该是先哼一声表达冷漠,还是直接呵斥他放肆。
僵持半刻,她扬了下巴,别扭地挪开视线。
顺便抽回了还落在他指间的大氅丝绦重新打了个结。
“世子言重了,”她道,“世子乃是南盛功臣,不惜以命相搏之为解百姓水患之困,何错之有。再者,本宫受天下供养,当该懂黎民之苦,乐黎民之乐。如今,西南道百姓安和,本宫亦生欢喜,世子救他们于水火,便是送与本宫最好的及笄礼。”
说到这里,周同月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她一字一顿,看回他的眼中:“此礼,甚合我意。”
席与风还维持着蹲身的姿势,此时再遇她的视线,漆眸忽凝。
周同月手中的杯盏已然快失了温度,叫她用上十分的力道也未能再获取一点暖意。
——终究,这场闹剧还是要结束了。
那封信他看与未看,五年前或是五年后,终是过去了。
火也发了,话也放了,他亦两次同她认了错。
从毫无所知时的那句“此前万般,皆是抱歉。”
到今日大包大揽的一句“是我的错”。
从恭谨的公主殿下,到今日一声久违的阿忙。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已足够坦荡赤城。
她没有理由再继续这份无根之恨。
体内的困兽犹自挣扎,却终于在此时趋于平静,只隐隐传来一丝苍凉低啸。
浅淡的,像是吟唱,徘徊而去。
席与风先是瞧进那双盛满星辰的眸光中,可星辰渐灭,取而代之的,是古朴月色银辉,幽然无声。
而后,他瞧见她低头笑了。
“起来吧,”她说,“往事已矣,南盛却需得你我勠力同心。想来,世子应有此意吧?”
她唤他世子,举手投足皆是气度。
有什么猝然截断,再敛眉,只闻一腔丁玲,若风铃缀了尘嚣。
席与风起身又添新水,换过她掌心的旧盏:“公主说得是。”
周同月重新触到了温热,见他已经立于身侧,这才松下了肩膀。
二人就这样一站一坐,谁也没有再开口。
木英捧着药碗进来,眼珠子直瞟,冷不丁却听接过药碗的人问:“世子今日怎会来此?”
嗯?你俩这么久还没问到这个问题么?
木英抓抓脑阔,只觉这该是问候时说的话才是。
不过,世子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回答得顺遂:“翟小姐带了姜汤来敬文馆寻公主,微臣方知公主抱恙。”
男人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木英竖着耳朵也没等着下句,心中纳闷。
不是,这跟上南山寺有什么关系?
周同月药已进口,苦得要死。
耳边某人说了一半的话她却也听到了。她打小讨厌姜汤,若要躲着翟听樱,这盛京确实有不少地方可去,可她刚刚接手敬文馆,一举一动都多少双眼盯着,一旦想要去核实昨日闻弢所言,自是会有人提前报去馆中,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也就只有南山寺一个去处了。
毕竟唯有南山寺一处赴考学子尚未登记造册。
太苦了,她只能闭眼缓了缓,继续转移注意力:“刚刚听着后山有读书声,了然师父也说寺里近来收了不少学子,一会我想过去看看,这里的考生大多贫寒,若有难处我也好早些帮他们解决。”
说罢,她又压了一口下去,几欲作呕。
“公主病了,微臣去便是。”
“世子觉得,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如今是更乐意同我这个长公主说话,还是你这个永宁王世子?”
“……”
周同月并非是要刺痛他,不过她若不直言,此行只恐怕弄巧成拙。
现在人人皆知那日早朝之事,古来学子赤忱,亦是眼中最容不得沙的存在。
且不说席与风身上究竟有无前朝贼子血脉,便是如今他所处高位,就容不得一丝污点,事情真相出来之前,那些有心报国之士断不会想同他沾染半点关系。
学子激动起来,总归影响考学的,她不愿这种事发生。
“明日。”
“什么?”鼻腔里的药气还没散去,周同月苦得已经红了眼,就这么怔怔抬头问道。
“微臣明日再陪公主过来,”席与风低头,却在瞧见那两泓微红的潋滟时目光一错,而后坚持,“公主需要休息。”
周同月这次听清了,与其说是听清,不如说是看清了他的脸色。
席与风唇线绷紧,是少有的严肃模样。
饶是谁瞧见也会觉得意外。
木英出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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