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红色深深浅浅地出现在闻淙衣服上,近乎将他的整个上身浸透。
昨天还齐齐整整的青年,这会儿变得破破烂烂,就连脸颊上也带着晕开的红痕。
好好上个班,怎么狼狈成这样子?
“哥,你在家吗?”大约是宁琤朝外看的时间太长,闻淙又开口了,面孔也凑过来,眼睛同样贴上猫眼。
宁琤瞳仁一震,蓦地躲开。
他后背贴着屋门,听外间的青年又说:“我看见了,灯亮着呢。哥,我知道你在。
“给我开门吧,我今天认真看过生活指南了,只是留我吃饭而已,不违反指南那些要求。”
宁琤喉结滚动,低头去看手边的门把手。指头张开,又合拢。
他当然知道这个。同时也看出来了,虽然闻淙外观不太妥帖,可那些红色应该不是受伤流血导致。若是这样,不至于到现在“血液”都不氧化、依然颜色那么鲜艳。
可正因如此,他才愈有顾虑。闻淙一个刚刚入职的老师,在身上抛下同期同事们跑出来租房已经很奇怪了。哪怕这点能用不习惯和别人同住解释过去,对方这明摆缠上自己的样子,也让宁琤生出几分不妙预感。
人做事总有目的,那么闻淙的目的是什么?
“哥,哥。”
闻淙还在叫宁琤。
宁琤可以分辨出他声音的变化。一开始是青年人清亮的嗓音,慢慢的变成了含含糊糊、像是带了哭腔似的。
“我好饿啊,”他说,“我只是想要吃点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你为什么不理我。”
宁琤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明月湾需要“快乐”,对方这个状态,兴许会吸引来物业“清退”。
想到这里,宁琤到底还是开门了。
隔着门框,屋内的光线落在外面的闻淙身上。闻淙原本满脸都是伤心失望,可在见到宁琤的那一刻,他脸上重新露出了那份灿烂的、像是生怕被看出半分虚假的笑容。
“哥!”他身体倾向宁琤,很爽朗地和这位年长数岁的邻居打招呼,“你终于给我开门了!”
你终于——
宁琤注视着他,余光却已经留意到闻淙身后。
原本陈旧、冰冷、总带着一层淡淡灰色的墙壁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变化,显露出奇异的柔软。502的屋门伫立其中,边缘处正与那份“柔软”毗邻,于是呈现出一种类似陷入当中的状态。
些许浊色、粘稠的液体从门边的缝隙中挤了出来,不大的楼道空间中多了淡淡酸味。
刹那间,宁琤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从最先的“怦怦”动静到整个胸膛都被震响只花了一瞬,而闻淙方才的话音也依然在他脑海当中添乱。
你终于来给我……
“怦怦怦怦怦怦怦!”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了。
“怦——!!!”
强烈的晕眩感毫无征兆地袭来。
宁琤第一时间咬住舌尖,可这并不能为他提供什么帮助。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他不光是头脑发晕,手脚也跟着变得绵软。
徘徊已久的黑暗猛然扑上,顷刻便将宁琤吞没。他最后一点知觉是口腔中的血腥味,再有则是一声嗓音抬高很多,带着满满惊慌失措的“哥”。
闭嘴。
宁琤想这么说,可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
那股酸味依然徘徊在鼻腔,夹杂着淡淡的腐臭气息。
这些气味自让人不快,可宁琤想要让它消失,又是力不从心。
直到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一股饭食的香气涌入鼻间,终于将让人不快的味道冲散。
宁琤眼皮颤动,虽未完全苏醒,却已经分辨出来,这是有人在煮粥。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的双目蓦地睁开。
入眼已经是熟悉的天花板。原来自己已经回到家中,只是并非倒在门口、无人问津。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手指曲起一点,触碰床单,只觉得温热而细腻。
他皱了皱眉头,喉咙里溢出一点动静。还是不太舒服,不过……
宁琤下了床,去到客厅里。
这儿要比卧室热闹多了。在宁琤意识混沌的时候,闻淙已经摸到了厨房,这会儿炉子已经烧了起来,锅子也在“咕噜噜”地响。
宁琤缓缓走过去。一直到很靠近的时候,闻淙才听到了他的动静,“呀”地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关切,“哥!你怎么了?刚刚忽然就——”
说着话,眉尖压下去。手上拿着厨勺,是很居家、看起来毫无危害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对宁琤的关照:“我担心坏了,赶紧把你抱到床上。”
抱?
宁琤眼皮跳了一下,目光快速在闻淙身上扫了一圈儿。
这小身板儿……唔,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仔细一瞧便会发现,闻淙的肩膀好像是比宁琤自己宽一点,人也比他略高了几公分。
口口声声叫他“哥”,其实在偷偷窜个子。
宁琤表情微妙。被他这么看着,闻淙仿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继续道:“咱们小区不是要求了得按时吃一日三餐吗?我白天上班,实在没时间买菜,就连农贸市场到底在哪儿都没搞清楚,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厚着脸皮来你这儿蹭饭。”
宁琤:“……”
闻淙声音更轻了,脸上甚至浮出一抹微妙的薄红色,眼神也局促地乱飘,又叫:“哥,我知道应该给你请医生的,可是……”
不等说出个所以然来,宁琤已经开口打断:“不用。”
接着,他视线终于转开,去看旁边依然在响的锅子,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他是半点儿都不想去医院那种地方,可这话就没必要和新来的邻居说了。
被岔开话题,闻淙也松了一口气,带着兴致回答:“是粥!熬了挺多呢,哥,你待会儿可不能只喝一碗。”
宁琤无动于衷,问:“你看冰箱了吗?”光喝粥怎么能吃饱?
闻淙笑了,回答:“没有。我其实不会做饭,熬粥已经是挺大进步了,就这还是好不容易跟人学的。”
宁琤听着,对此没有评价。
他目光又落了下去,看着闻淙那一身鲜红色。
哪怕不是血,这一身也足够磕碜。宁琤揉了揉眉心,又问:“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美术课老师吗。”闻淙解释,“今天上课的时候有几个学生闹了矛盾,我去拉架,结果一不小心弄翻了水彩,搞了一身,还说回来以后清理一下呢,结果你……咳咳,就没顾上。”
“矛盾?”宁琤挑眉。闻淙看上去也对厨艺话题被放过松一口气,继续给他描述:“我也闹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儿,原本好好在讲台上板书呢,就听背后一阵儿闹。回头去看,已经有个小孩儿把另一个摔地上了。
“一个个才几岁大啊?就气势汹汹的。你是没见那场面,摔了人的小孩儿骑在被摔的身上,捏着拳头就要往人身上砸!可吓死我了,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
“我一边拉架,一边让其他学生去叫班主任。等班主任来了,终于能腾出手问问发生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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