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越来越小,慢慢停止。
冯元眼角湿润,满身都是汗水。他立马抢过那把弯弓,按住她的手腕,“停下,他们停下了!”
少年澄澈的眼眸紧攥着她的,摇摇头。
李清琛慢慢吐出口气,也跟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爽。”她脱了力,精疲力尽地扑在他怀里。眼中满是冯元看不懂的撕裂与屈辱。她说她不爽。
少爷抚着她的背,在漫天箭雨中拥住她,不知缘由,不管情势的,站在她这一边。
哪怕是她想要造反,他也会赔上一切,陪她。
少爷的声音发着颤,却有莫名的安定效果。“结束了…结束了。”
终于,她声音里带有哭腔,“…嗯。”
等到帝师自放下的船板下来时,李清琛已经平复好了情绪。
等谈好后,天色已然黑透了。距离散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五个少年被一群军士半逼半请地送至就近的茶楼。
夜晚江边温度极冷。
江南特有的春茶倾倒在杯中。冯元捏得温热了,放在李清琛手中暖手。
“你小时候我还教过你识字呢,一晃都很多年过去了。”白谨饮了口热茶,笑容很和煦。
可是没谁会认为他是在叙旧。冯元应对得体,“老师来江南,学生未能远迎,失礼了。”
儒生又看了眼其余几人,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等人都离开后,李清琛的脖子上立刻架上了一柄短刀,抵在动脉上。她的吐息因为死亡的逼近而慢慢缓沉。
“你杀了我十三人,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她试探地搭着刀刃,推了下,让自己能够呼吸。“别那么激动嘛。”
但白谨的唇已经抿成了一线。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陆晏,觉得他们俩简直如出一辙。
他极其不悦。
李清琛清咳一声,直入主题,“我来是告诉您一声,相信我的同伴也和您说过了。我就再重复一遍。”
她眸色渐渐收冷,严肃起来。“我有一个长相和我别无二致的妹妹,性子也差不多。您知道人嘛,总是容易移情别恋的,到时候我一脱身,舍妹再入局,两难自解。”
“哦?”白谨让身边的侍卫都退下,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并不觉得一个才十四岁的娃娃能有什么见解。
对她的“移情别恋”说法也不予置评。她想让他教还不够资格,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李清琛被小看也并没有生气,她分析道,“您要维护皇室正统,一定不允许我这个男人存在于陆晏身边,您要杀了我,此为一难。杀我并不容易。”
她耸耸肩,“就算您要杀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也得经他同意不是么。”
“哼。”白谨垂眸并不说话。
看来她就是猜对了,这对师生关系,不是太好。
她更有信心了,侃侃而谈下去,“现在我主动出现在您面前,您还不杀我,是怕君臣离心,局面动荡不安”
纤手重拍桌子起身,主动迎上那刀刃,“您要重新站边,比如推晋王为新皇。此为另一难。帝师觉得我说的可对?”
这等魄力与胆量,当真不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白谨心里不由得那么想。陆晏的眼光向来很好,他的枕边人差不了。
“对了三成吧。”他挑剔评价,把匕首收了回来。
李清琛笑着坐了回去,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帝师因为这样的两难,会和她交易的。
“这么说帝师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到时候在京城您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哦。”
他没有否认,亦没有肯定。只是在打量她。
她的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随意地画着圈。有些懊恼,“要是您不答应,就只好让我死在陛下最爱我的时候了,到时候他每次见您,想到的就会是我的脸,是您杀了我。”
进退有度,只是太过着急。
白谨在心里默默摇头。“出去。”
“……”李清琛以为自己能成功的。陆晏看起来那么不把她放心上吗?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
“帝师?”
“老师?”
“白谨!”
她直呼其名,或许早就想这样无法无天地称呼了。这一招果然奏效了。
身后的儒生没个好气,却愿意理她了。“不许叫我老师,我没你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学生。”
李清琛很快又回到他面前,伏在他的膝前,眼睛很亮,“那老师有何见教?”
顺杆子就往下爬,她倒是爬得比任何人都快。他又何时收了她作学生。
“我不杀你已是对你后续行动的报酬,你有其他事求我,恕白某公务繁忙,不能答应。”
他意有所指,“陛下不允许别人插手的,你就算翻出了天去,也没有任何用。”
“而且…”这位辅佐了祁朝十二年的第一代权臣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她似能看到心底,“你喜欢他吧。你那篇赋要是不想引他注意,便没有任何价值。”
“现在也仍旧为了他冒生命危险,挣这所谓的从龙之功。”
……
冯元、小龙小潭以及王元朝趴在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李清琛一身轻松地开门出来,他们便期待地看着她。
她本想故作消沉,可是白谨随后出现了,也就让她的捉弄不攻自破。
“恭送帝师。”
少年们恭敬地行士礼。
儒生轻点了个头,便离去顺着水流亭继续赶路回京。
李清琛蹬鼻子上脸,“帝师还没有给我们报销弓箭、横刀和马匹的费用呢。我们几个孩子没路费该怎么回去…”
远去的背影狠狠顿住。
她射杀他的人,武器路费还要他买单?
冯元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连忙打圆场,“老师别听我前座乱说,她说话向来不怎么中听。”
又小声嗔怪她,“你掉钱眼里了!”
令冯元没想到的是,白谨挥了下手,便给他们留下三块金锭。还扔下一句话,“就当你的拜师见面礼了。”
是送给李清琛的。
此行可谓是样样圆满。
她此后在京城也算有人脉了。本来还想请他帮忙救治林婉君的,只是他不愿意帮。还好她用从龙之功可以名正言顺地让陆晏救。
两手准备,她怎么都不亏。
一想到一盘死棋她给盘活了,就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她一定会得到陆晏的表扬。
她想得到自己君主的表扬。
*
江面吹来了冷风,细雨斜投入水中。让来来往往准备回家的人头上都有些湿润,像织起了蜘蛛网。
冯元扯过衣袖挡着雨,另一只替急着回家的她遮挡。
雨水打湿了她的面,在眼睫上挂着水珠。细雨格外黏着她。她动作又急,甩下一片还有一片。
冯元看她湿漉漉地甩着脑袋,建议道。“今晚是回不去了,路面不平,骏马难走。我们就近住在客栈里吧。”
“只能这样了。但愿你们家教不严,不然得跪祠堂了。”
李清琛把金锭每个都掰成两块,当街分给他们。她这般爱钱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很叫人暖心的。
分到最后还多一块,她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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