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未雪自以为他不需要什么外界的感情维系,可遇到苏引后,是苏引身体力行告诉他,他有人可以依靠,设计做不好没关系,有专业的调色盘来帮他,心情不好也有人来哄他,冷战从来不超过半个小时。
苏引比他还在意他的三餐,他的身体,他的心情。
后来也是苏引亲手打破给他制造的梦境。
可现在,苏引竟然拿着药瓶用熟悉的口吻问他是不是又吃药了。
那些无法入睡的夜晚,字字锥心的争吵,都让他心力交瘁,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回头。
“你走吧。”裴未雪没有回答他的话,强压着情绪说。
“我走去哪儿啊。”苏引站起身,急得团团转,“你不可以再吃了,复发没关系,有我陪着你呢。”他尽量温和的去凑在裴未雪身边,“我记忆里没做过那些事,你当我是失忆也行,总之,你就这样让我走,我不服。”
裴未雪睨视他,“那你要怎么样?”
苏引接得很快,“至少让我陪你把病情控制住。雪儿,不要自暴自弃,你是要当IT精英的呀。你拿过网页设计大奖,要一直设计下去的。”
“我现在有工作室。”换言之,那些基础设计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做,底下的员工做,他过目就行。裴未雪想告诉苏引,他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影响工作,没想到苏引听到他有工作室眼睛亮了起来,“哇,雪儿,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厉害的。”
这些听起来很浮夸很恭维的话,裴未雪六年前经常听,从苏引嘴里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敷衍而且切实在为他高兴。
‘雪儿’这个昵称,他也六年没听过了,好讽刺,以前他怎么挽留都留不住苏引的心,现在他放弃了,苏引却又想挽回。甚至还装出失忆这种狗血桥段。
“能不能出去?”
逐客令一下再下,苏引盯着裴未雪的后脑勺看,想摸了摸蓬松的头发伸出手又缩回,思虑再三他还是转身出去。不能惹裴未雪不高兴,不然又要吃药。
他转过身的瞬间,身后的裴未雪侧过头。
出了客房,苏引双手揉着发疼的脑袋,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二十六岁的苏引,真的不爱裴未雪了吗?
颅内神经撕扯着抽痛,一下又一下,蔓延到头皮,疼得他皱起眉头,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快得抓都抓不住。
假设二十六岁的他已经不爱裴未雪,那,老妈知道吗?老妈很喜欢裴未雪,几乎是把裴未雪当亲儿子疼,他做了这么多混账事,老妈怎么看他?
“雪儿,我打不通老妈的电话,你问问她睡着没。”苏引心想可能是因为他那些荒唐的举动,老妈才不接他电话。
书房内裴未雪背对着他说:“你把我们都拉黑了。怎么打通?”
苏引:“?”他又站到裴未雪房门口,“我怎么可能把妈妈和你拉黑呢?”他这么孝,老爸怕不是要从地底下上来揍他?
裴未雪走出来,苏引嘴角还没上扬门就大力关上,一阵风扫过他的刘海,他无奈的走到客厅,这看那看。
阳台有一个鱼缸,但里面早就没有鱼了,他买的两只小鲤鱼应该也是六年内死掉的,他有点绝望的看着没有水的鱼缸,如果....
如果他只是失忆,他真是出轨,真的不爱裴未雪,和老妈吵架,抢兄弟对象,那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虽然感情都瞬息万变,但至少,他对老妈的感情不会变啊。
老爸死得早,老妈一个人带他很辛苦,他从来没跟老妈红过脸,就连叛逆期都只是画一些不伦不类的服装交作业,老师一说叫家长他立刻滑跪。
不管退几万步,他都无法接受裴未雪说的那些事是他做的。
先去找老妈一趟。好在老妈就住在对门。
站在门口,他期待的敲了门,期待妈妈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愚人节的一个玩笑。
叩叩...
敲了许久没人开门,他站在门口等,也给老妈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半个多小时后,电梯传来声音,他看过去,苏清月胳膊挎着蔬菜包走过来,看见他径直开门。
“妈。”
苏清月没理他,打开门进去,苏引手挡着门,急道:“妈!你也不要我了吗?”他看见妈妈鬓边的白发眼神瞬间变得哀痛和委屈,“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雪儿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他身上哪哪都疼,□□的疼比不过被亲人爱人放弃的痛,“妈。”
苏清月侧过身拎着蔬菜走进厨房,默默把东西放进冰箱,还有一小袋猕猴桃,她把榨汁机拿出来,坐在餐桌旁削皮,削一个猕猴桃放一个进榨汁机。
“妈。”苏引双手放在前面,低着头站在苏清月身边,“妈,我来吧。”他想去拿削皮刀,苏清月偏了一下手,他又缩回去。
“昨天不是装死装得很好?今天又来找我说这些做什么?”苏清月瞥他一眼,继续削皮,昨天苏引晕在医院,医生说只是睡着了,睡够了就没事。她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没装。”苏引拖了垃圾桶过来把皮都倒进去,又去端了一杯水,“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天还是二十岁,今天突然就二十六了。”
苏清月瞪他,“你这几年,好吃懒做,先是宅在家里,工作不工作,出门也不出门。后来为了那个贺南,免费当白工给人家画设计图。现在简简单单就要用不记得蒙混过关吗?”
扑通。
苏引跪得很快,他双手揪着耳朵认错,心里憋屈,但老妈这么说他肯定做过那些事,先认错,别再惹老妈生气,“我...”
他憋了好半天,才难受地说出“我改”这两个字。不管从什么角度讲,他都不可能干那么荒唐的事。
首先,他虽然没爹,但有妈,家教很好,干不出出轨撬兄弟墙角惹亲妈生气的混账事;其次,他明明一直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白工;最后,他才刚跟雪儿告白啊,亲了一口而已,感情消散也不是这种消散法吧。
逻辑上完全行不通,从他们的描述中窥探一二,更像是被下降头。
“我可不敢相信你改不改。去把戒尺拿出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这只舔狗!”苏清月削完所有猕猴桃去按榨汁机的开关,回头怒视苏引。
苏引缩了一下脑袋,他感觉他现在跟王八龟似的,伸头一刀,缩头好几百刀,关键是他不想当缩头乌龟,那些事情没弄清前,还是要尽可能的弥补。
弥补那些他完全不记得的错事。
从卧室里举着戒尺到客厅的牌位前跪下。
苏清月先点了三柱香,碎碎念:“老李头,今天我要破戒打你儿子了。你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了,闭眼吧,别看。”
她转过身,拿过戒尺,高高举起,眼前浮现苏引六年来干的所有荒唐事,裴未雪的细心照料,她闭上眼重重打下。
“嗯...”苏引发出忍痛的闷声,他咬着牙,“我错了!”每打一下,认错一次,背部跟火烧似的疼。
“错在哪儿了!”苏清月质问。
苏引想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此时他也只能说:“出轨。”
戒尺落下,“还有呢!”
“惹你生气。”
再次落下,“还有呢!”
“不忠不孝不义。”
T恤染上些许血迹,足见苏清月下手有多狠,她心有不忍的打满五十下停住手,走到苏引面前指着苏父的牌位说:“当年你爸因公殉职,你对着他的尸体说过什么。”
苏引挺直腰背跪着,忽略背部的疼痛,望着父亲的牌位说:“要当妈那样救死扶伤的人,要当爸那样正直的人。”母亲曾经是医生,一把手术刀救过很多人。
“你做到了吗!”苏清月本做好了苏引永远好不了的情况,不想认他,今天苏引上门请罪,让她这些天来的忍耐破了功,“我给你起‘引’字,是引泉溉其枯的‘引’,你却干尽丧尽天良的事,变成引狼入室的引!我老脸都被你丢光了,现在去卖菜,遇见熟人,人家都要问我一句‘你那个舔狗儿子呢’。”
“你说!你做到了吗?!”
苏引望向母亲,鼻腔有点酸,满心的委屈无处释放,“妈。我会改好的。”
“未雪。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你喜欢未雪的吗?”苏清月拿毛巾擦了擦戒尺,心里重重叹气,一口气也只出了一半。
“记得。”那些事,那些话,苏引历历在目。
告白前,他也是这样跪在父亲的牌位前跟老妈郑重发誓,他对裴未雪很认真,是要相守一生的认真,希望母亲能同意。
苏清月不仅是好医生,也是好母亲,给了他力所能及全部的母爱,从来不会过多干涉他的选择。
唯有那件事,让他认认真真的发誓和保证。
“我不会原谅你,除非你让未雪原谅。你要是再敢拿他的钱花,你永远都别叫我妈!”苏清月也不知道这个威胁有没有用,她看向牌位,老李头啊,我该给他这个机会么?
苏引擦掉眼泪,仔仔细细看着苏清月的脸,眼角明显的鱼尾纹,加深的法令纹,还有最刺眼的几缕白丝。
明明昨天妈妈还很健康硬朗,最爱她的头发,保养得很好,黑黝黝的,比同龄人年轻许多,总带着笑意和他说话打趣,周末他也会和妈妈一起去公园跳广场舞。
只要有时间,他还会拉着裴未雪一起去跳,他和妈妈之间更像是好朋友。
转眼间,妈妈眉眼间覆盖着散不去的疲惫,霜雪爬上了发丝,精神看起来也萎靡了许多。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妈。我想抱抱你。”
苏清月一听,眼睛红了起来,撇过头,“真的改好了再来抱我。出去吧。”
裴未雪让他滚,妈妈也让他走,苏引踉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妈,对不起。”让您为我操心。
退出门外,苏引抹了把眼睛,往后去看自己的背,一动扯到伤口,嘶了几声才慢吞吞走到对门,又不敢进去。
要是让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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