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偏殿的骚乱果然平息了。李德全依着陌璇的吩咐，半真半假地透了些“隐世高人正在布法”的消息，又借故拿下了两个闹得最凶的老臣，杀鸡儆猴之下，再无人敢轻易造次。
秦风守在殿外角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望着那个佝偻着背、却把混乱局面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老妇身影，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那看似随意却精准狠辣的手段，像极了一个人。
是那位让他主子慕承焱两世都牵肠挂肚的……
陌璇。
可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念头压了下去。
若真是她，以她的年纪，不该是这般模样……
定是自己多心了。
秦风暗自苦笑，或许这世间行事果决的人，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秦风正望着殿内的金光出神，袖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他不动声色地退到廊柱后，借着阴影展开一张卷成细条的密报，看清上面的字迹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密报是青辽国的暗卫传来的，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青辽国皇室已向钦天国递上降表，主动献土投诚。那些曾誓死追随慕承焱的旧部，要么被清洗，要么被逼着改口声讨前太子，如今国中再无人敢为慕承焱说一句好话。更甚者，老皇帝已下旨废黜慕承焱的太子之位，将其贬为庶人，永世不得踏入青辽国土。
“废物！”秦风攥紧密报，指节捏得发白，低声暗骂。上辈子青辽国便是这样，在关键时刻倒戈，害得慕承焱腹背受敌；这辈子竟还是如此，老皇帝昏聩依旧，半点没变！他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唾弃——殿下当初就该像上辈子那样，干脆利落杀了那昏君，何苦留着这祸患！
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秦风快步走到陌璇身边，将密报内容低声复述了一遍，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灼：“闻大夫，青辽国那边……已经彻底完了。幸好属下早有准备，让兄弟们提前撤到了大衍国，如今都已藏妥，只是……”
他看向殿内沉睡的慕承焱，眼底满是担忧。没了青辽国的根基，殿下醒来后该如何自处？
陌璇听完，却只是淡淡颔首，忽然抬手，对着秦风竖了个大拇指。这动作来得突兀，带着几分随性，与她老妇的扮相格格不入。
“做得好。”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能在这种时候护住心腹，说明你比上一世沉稳多了。”
秦风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上一世”，更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评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陌璇已转过身，目光落回沉睡的慕承焱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放心吧。就算大衍国陛下没能成功，这结界没能立起来，我也能保你们殿下不死。”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定心丸砸在秦风心头。他望着眼前这老妇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份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等殿下醒来，等一个转机！
秦风握紧腰间的佩刀，默默站回原位，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午时的日头正烈，烤得宫殿琉璃瓦泛出刺眼的光。忽然，一道尖锐而得意的声音破开云层，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大衍国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南宫老儿，别垂死挣扎了！”魏无疆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嚣张：
“明日辰时，若朕在边境城门看不见你与你那风韵犹存的皇后匍匐在地，俯首称臣，看不见南宫肇和慕承焱被挂在城墙上，朕便将你的大衍国子民屠杀殆尽！”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又慢又狠，仿佛已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
殿内，陌璇猛地睁开眼，眼底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魏无疆，无论重生多少次，还是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若不是归墟冷却时间没到，若不是南宫彻夫妇的修炼正到关键处，她真想此刻便冲出去，赏他两记耳光，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好在，那声音消散后，并未有凝云宗的修士现身。
想来是上次被归墟送走的教训太过深刻，那些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怕了那能强行传送的法器，不敢轻易露头。
可魏无疆的叫嚣，已像投入沸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大衍国本就紧绷的神经。
不多时，林肃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禀报：“闻大夫，城外军营传来消息，士兵们听闻魏无疆的话，已是人心惶惶，几个副将都快压不住了。还有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都在收拾细软，有些甚至想趁夜逃出城去……”
秦风也沉声道：“属下派去边境的人回报，钦天国的百万大军已在边境扎营，旌旗连绵数十里，动向昭然若揭。只是……确实没发现修士的踪迹，倒像是故意藏起来了。”
“藏起来才更要防。”陌璇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宫墙外那片被日光晒得发白的天空：
“魏无疆这是想用凡俗的兵力施压，逼我们自乱阵脚。他料定我们不敢赌，料定百姓和士兵会先撑不住。”
她转身看向两人，眼神锐利：
“林肃，你去传陛下口谕，就说隐世高人已算出钦天国气数将尽，明日必有天罚降临。再让禁军在城中巡逻，凡造谣生事、煽动逃亡者，一律按通敌论处。”
“那……士兵们那边？”林肃有些犹豫，这种说辞恐怕骗不过军营里的老兵。
“秦风，你带二十名心腹，持太子令牌去军营。”陌璇看向秦风：
“告诉他们，南宫太子与青辽慕太子很快便会醒来，届时两位殿下将亲自领兵迎敌。再许他们若能击退钦天国，所有士兵赏银千两，战死沙场者，父母妻儿各领万两银子，以保后世无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还有储君将醒的消息打底。秦风眼睛一亮，立刻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林肃也躬身退下，转身的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位老妇的背影。
这位闻大夫，当真只是普通的修炼者吗？
陌璇抬眼看向正殿内，金色的阵纹光芒比昨日更盛，南宫彻与苏婉周身的气流已渐渐趋于平稳。
成败，就在今夜了！
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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