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町三年,冬。
今年第一场大雪下了一整夜,待到天边晨曦微明时,纷纷扬扬的白沙仍旧落个不停,屋顶的茅草兜不住,让雪洒进破败的偏殿。
降谷零是被尖锐的疼痛吵醒的。
他费劲的撕开眼皮,被雪反射的强光和晃动的视线弄得恶心,不得不又闭上眼睛,皱眉缓了好一会儿。
理智在世界的天旋地转中艰难回笼。
呼出的气热得让人窒息,他在发烧,这显而易见,但关键是——
死人该怎么发烧?
乌丸莲耶即将乘着直升机逃走的一幕依旧清晰,自己引爆炸.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琴酒最后目眦欲裂的神情仍然令他胸中畅快。
他很确信,在那样的爆炸里,自己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睁开眼睛,注视着裂开的墙壁和黏答答滴水的屋顶,一阵怔愣恍惚。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毫发无伤的在这种环境中醒来。
……不,要说毫发无伤也不太对。
身体深处的疼痛让坚韧的公安警察咬紧下唇,他确信周围没人更没监控,便屏住呼吸,尽量在那里不用力的情况下慢慢撑地坐起来。
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非常热,像被火棍捅过一样持续灼痛着。
降谷零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费劲的伸手一摸,意料之中却又难忍惊恐的摸到一手滑腻。
里面在流血。
——开什么玩笑?!
29岁,马上要成为大魔法师的男人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他能记起的只有大决战最后的记忆。
……难道他被组织的残党抓住了,那群人渣把他拖到缅北的什么犄角旮旯卖了吗?!
不,不对,实在太离谱了。
降谷零扶住脑袋,头疼的深吸一口气。
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状况。
于是某金发黑皮强行忽略脑子里呼啸而过的诸如“是谁?!”一类直男の崩溃,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比如说,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梦……
嗯。
公安警察爬到漏了个大洞的窗边,扒着窗棱望着外面的冰天雪地、雕梁画栋,面无表情的放空了眼神。
看来不是做梦。
……也是啊,做梦梦到穿去古代、还被人操了那还了得,他又不是什么抖M属性的变态。
啊,啊,这下可真是……
糟糕了啊。
一梦醒来,斗转星移,不知今夕何夕。
只在影视剧中流行的“穿越”,居然被他赶上了一次。
偏殿外的池塘边,前·公安警察看着水里那张熟悉却年轻的、自己的脸,敲着什么都回想不起来的脑袋,苦涩的笑出了声。
只是渐渐地,他嘴边的弧度就一点点消失了。
引爆炸.弹前,耳麦里同伴的嘶吼仿佛还近在耳边。
为国家贡献了一生的公安警察坐在角落里,在只有寒风过堂的死寂中,强迫自己闭上了酸涩的眼。
*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降谷零想,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正统意义上的好人,但自认一直走在贯彻信念与正义的道路上,就算从没期待过什么回报,起码也不该在死后受到报应。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呢?
“果然哈夫就是该死。”
红瓦墙围住的小道上,深绿水纹宫服的男人皮笑肉不笑,一脚踹在金发青年身上。
降谷零捂着肚子踉跄几步,目光沉着,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脸上再显眼不过的厌恶。
“居然敢一夜不归,跑到这里来躲清闲?区区一个两文钱买来的奴隶,西国自己都不要的杂种,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偷懒?嗯?”
男人阴冷地笑着,一把扯过降谷零,后者目光微闪,任由男人粗鲁的将自己推进一个大庭院。
推搡间,身后被狠狠扯了一下,疼得降谷零冷汗直冒。
他对“上一个自己”的状况还一头雾水,因此谨慎的没有抵抗明显地位比自己高的人。
更何况……
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庭院旁,一列手持长枪的紫衣护卫。
无论怎么想,在他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就在降谷零这么思考的时候。
“看来今天必须给你立立规矩。”
推倒了降谷零的男人走到他身旁,随手指向一堆小山似的脏衣服,目光不离金发青年暗沉的紫灰色眼睛,轻描淡写道:
“今天之内,洗不完那堆衣服,你就是一个死。”
惊人的恶意扑面而来。
降谷零甚至愣了几秒,才毛骨悚然地意识到他是说真的。
电光火石间,哈夫,杂种,西国,奴隶,男人的厌恶,杀意……
一切都连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他现在,是来自敌国的奴隶啊。
真是用尽想象力都想不出的最糟糕展开。
降谷零在心里苦笑着,现实中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双臂浸在刺骨冷水里洗着衣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濒临昏厥的状态。
起码烧到39度了吧……不过现在这都是次要的。
感受着时不时扫到自己身上的阴毒憎恨视线,饶是降谷零再冷静,此刻也难免心下一沉。
那个人是真想让他死,毫无疑问。
倒霉的是,对方确实有这个权利,而自己目前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
……啧,所以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占了他的便宜不说,还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心眼子比蜂窝还多的公安警察这样思考着,即使身体已经接近崩溃,求生欲和本能依旧让他一刻不停的收集着情报,也分析着情况。
降谷零很清楚,继续这么等下去就是必死的节奏。
逃跑,必须逃跑。
……只是他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初来乍到穿越到这个时代,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过去,不知道时代背景,更不知道附近的地形。
语言相同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他现在只穿着在那间醒来的偏殿里找到的唯一一件麻布单衣,赤裸着脚,毫无保温措施的暴露在冰冷的雪地里。
就这样的装备,就算逃跑的第一步成功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或者,他该去寻找同伴吗?
不远处倒确实有一群同样在洗衣服的人,可他们跟他从穿着上就完全不同,是灰扑扑但足以御寒的棉衣。
在这个大院里,似乎只有他是奴隶。
不过让降谷零彻底放弃求助的原因不是这个。
似乎只是短短几秒间,一道道察觉到他注视的视线便轻轻飘来,又毫无波澜地收了回去。
但那一刻,降谷零却从脊背蹿上一阵寒。
——他们看他的眼神,比绿衣男人还要怨毒。
金发青年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肿胀的咽喉感到阵阵干涩。
文明尚未开化的古代;病重急需就医,却需要加倍在冰天雪地劳作的现状;根本没有时间和条件制定逃跑计划的处境;毫无尊严与自由,性命比牲畜都不如,被所有人的杀意笼罩的敌国奴隶身份……
此时此刻,坚韧高洁而意志坚定的降谷警官,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苦涩滋味。
——但也正如上面所说,要是什么都没做就想着放弃,那也不是降谷零了。
借上厕所的机会闪出绿衣男人的视线时,降谷零的心口狂乱跳动着,一瞬间竟觉得比第一次完成黑衣组织的任务还要紧张。
毕竟他心里真的没底。
可是绿衣男人的恶意实在令他心惊,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必死无疑,
所以,还不如直接拼一把!
反正他都已经干掉了组织的BOSS,现在的另一世完全是捡来的,人生没有遗憾了!
仓促的逃亡中,受伤的地方不停传来剧痛,虚弱高烧的身体更是用天旋地转的视野表示抗议,但降谷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身后比预想中更快的传来男人的怒吼,紧接着便是卫兵的追击声。
降谷零咬紧牙关,忍着背后撕裂般的疼痛,凭着直觉拼命逃跑,却仍能感觉到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终于,当他拐过一个拐角时,迎面正巧遇上了提枪赶来的一队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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