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加尼大佛庙的后山洞中,环境昏暗且湿漉。落石上的水溅射在轩辕太后的脸庞,滴答声伴随冰凉入骨的感觉,令她慢慢地苏醒过来。
轩辕太后摸把脸颊上冰冷的水滴,立时拔下发髻里的尖头钗,将它握在手上。
她强作镇定,戒备地环顾昏黑不明的四周,试图找出害她至此的人。
一道幽暗的身影持火把进洞,踢踏声伴随溅水声,像是在人心上敲鼓。
来人的脸在火把下渐渐的清晰,光线在此人身上勾勒出分明的明暗界限。
轩辕太后因惊恐、震怒而厉声喊道:“阉人,你敢掳本宫。这是什么地方?”
有司赤燕、轩辕太后怎么都想不到,大朝会上一道为陛下祈福的提议竟被引入一张囚凤大网。一道胜争的密函让她独自离开禁军的视线,落入贼网。
梵阳将火把往旁边的壁坑上一插,回首对墙壁上的黑影欣赏了下。他站着,高大的阴影像是一只猛兽在扑向弱小的有司赤燕。
他拔出一把闪烁银芒的匕首走近软靠在石壁的太后。
耳闻她重重地喘息声,他发出“啧啧”的笑声。
“真是美妙的喘息声啊,有司赤燕。对你现在的处境可还满意?”梵阳没有得到太后的回应。
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个合格的谍探将缄口不言植入骨血。
梵阳想到这,垂首勾唇,再扬脸面对太后时,幽幽道,“主人对你近些年的行事很不满哦。”
“主人?你竟是轩辕月辉的人。左……阳使……胜争派出多年的左阳使是你,不是月舒?你拿这个秘密引本宫离开禁军视线。”轩辕太后也有耳目,早就听闻胜争派出谍探入京。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被轩辕帝封为月女的月舒,没想到梵阳才是真正的左阳使。
各种线索关节在脑中流转,轩辕太后懊悔不迭。只叹当了三年多的太后,忘记胜争月辉谍探的险恶。
她长出口气,心知今日是逃不了。她的神情坦然:“对。以轩辕月辉多疑的性子,本宫不听话,又岂会再用女子。他定是派个男子来代替我。
可是,本宫一直没从月舒口中问到一事。你们既是风子鸾送进宫的伶宠,又怎么会是轩辕月辉的人?”
“正因为是风子鸾送的人才不会引起你有司赤燕的怀疑、轩辕帝的猜忌。”梵阳幽幽笑道,“事实证明,绕这么大个圈子进入金宫确实能多活几年。不然,那些被你或杀或送的宫妃不就是我们的下场。”
轩辕太后早知道有这一天,是以,在她能疯时从不犹豫,能杀时绝不手软。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巧妙。或许,朝堂提议“替陛下祈福”就已经是一个圈套。
“你背后既是轩辕月辉,以他‘只行暗事不做明争’的性子,本宫是一点都不意外你是左阳使。只是,本宫经营三年,即将控制朝堂时你才露出爪牙,恐怕你也不是什么忠心之辈。”
“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周第一太后,比起陛下,太后娘娘才是最适合金宫的人啊。”梵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试探,继续道,“我记得你禁足那年,你本有能力杀死月舒,但因胜争谍探出手,扰了你的计划。你也因此断定月舒是左阳使,容她活了几年。
可惜,你的眼里没有男子,没有轩辕帝,没有我……甚至风子鸾都是你的玩物。你的骄傲自大,才让你入了我为你精心布置的局。
啧,即使如此……你依然是胜争第一女谍探。
扯远了……月舒确实是我的人,她还是我的‘娘子’。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来金都镀一层轩辕氏血脉的金,又被带回胜争,成为主人的傀儡。而孩子的娘亲……嘻……她被你卸去四肢,做成人彘,陛下又帮她解脱。这个仇,咱们怎么解呢?”
梵阳瞧向震惊到失语的轩辕太后,就爱看她露出惊慌的神色。
“你……不可能。轩辕金香是……你的……她竟然真没算错,神女阿乐她没错……没算错……”轩辕太后并不在意梵阳说得那些话,只在乎他话里那句真相。
梵阳将匕首滑过轩辕太后的脖子,恼她听话没重点。
轩辕太后的脖子留下一条浅痕,沁出血线。她未出声,只怒瞪梵阳。
梵阳娇柔得“啊”了声,好似在替轩辕太后出声。
他又懒懒地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主人不喜欢听你提起神女阿乐四字。他也喜欢神女阿乐,一见倾心呢。他总觉得是你害那个女人伤心。”
他又咯咯地笑道,“你本是我的前首领,这么算起来,若你不背叛主人,我还得乖乖听你的话。真好,你动情又反抗他。
不怕告诉你,他让你杀楚甲子,你偏纵楚甲子出兵海宁道府,彻底惹恼了他。
为你的女儿,堂堂胜争第一谍女,竟决心弃暗投明?”
“你有胆就杀本宫。否则,本宫定让你千百倍得还回来。”轩辕太后捂住脖子的伤口处,看向梵阳背后逆光走来的人,一时震惊于色,“你们……你们想……”
“哈哈哈哈……”梵阳一把拉过来人的手,朝轩辕太后道,“她可像你?星儿,给太后瞧瞧你的神态模样。虽然这脸还不像,不过,很快就像了。”
“你们……你们……来人啊……来人啊……”
轩辕太后明白他的用意,直直往后挪,扶着石壁站起来。随后,她握住金钗,一把刺向扭开头的梵阳。
梵阳一把捏着她的手,诡异得朝旁边的星儿笑道:“星儿,你猜她敢刺我吗?”
星儿的容色寡淡,便是连话都少,半响吐出一字:“敢。”
梵阳觉得好玩,因为他赌太后不敢。
他看向轩辕太后愤怒的脸,嘲讽道:“你敢刺我?刺了我,你的女儿又当如何?生死蛊可不是闹着玩儿呢。”说着,他真就放开轩辕太后的手,等她再次刺来。
轩辕太后“啊”得一声喊,猛得向梵阳的胸膛扎刺,却在近胸口处停了手。
“簪儿……”
本宫的簪儿。本宫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那些人一个个地离去,当得到最高权势后,当她躺在榻上无声无息时……本宫才发现,这个孩子才是本宫所拥有的唯一。】
“哈哈哈哈……星儿,看到吗?冷心冷肺、阴险狠辣的有司赤燕良心发现了,竟然会因为女儿而不下杀手。
你知道吗?那次她为了解气来抽我,却发现她的女儿伤得更重,吃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剥。好笑得是她为了安抚高苗,只能忍我。哈哈哈哈……
有司赤燕忍我啊。她何时会对低贱的人容忍?这就是一个谍探动情的悲哀。”
梵阳觉得这非常好笑,就一直哈哈哈笑着。
一会后,他发现这洞穴里两个女人实在太不给脸了,啧了声:“谍探就是知道怎么规避人的兴奋情绪。若是陛下看到太后娘娘此刻不忍下手的模样,会为这份母女亲情动容吧。
毕竟,她那么善良缺爱,连我姐姐都能被当成太后的替代品,将祁缙云当成父亲的可怜小姑娘。哈哈哈哈……”
梵阳再次疯狂地笑起来。
在他看来,凌虐一个差不多的疯子,是件极为快乐的事。
何况,这个女人是有司赤燕,胜争谍探中第一位将轩辕皇帝玩弄鼓掌的女人,甚至气走当时的神女阿乐。
她入宫二十来载,从一名舞艺、宫女,爬上轩辕皇后的位置,如今更是执掌大周政权。论起趁势而起、抓取人心弱点,没有人比有司赤燕还能干。
“你不得好死。本宫不会让你们得逞。你以为帮着轩辕月辉,能得什么好下场?他将我们自小抓去教养,成为谍探,不过是他探入中原的刺刀。
你这阉人,必也不得好死。今日成王败寇,来日我儿定将你碎尸万段。”轩辕太后厉声喊道,被一侧一直毫无动静的星儿猛地打了一巴掌。
“啊……”
“星儿,打坏这张脸,你还怎么用?口上吧唧又不疼,忘记师父怎么教你?”
梵阳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突觉无趣。他拍了下掌,洞穴口进来一名提箱老者。
“是。”星儿寡言少语得近乎沉默。
梵阳转身离去,耳闻有司赤燕发出最后一声喊叫,低低笑道:“你们啊,毁了她的脸,弄瞎毒哑,再将人扔上京都的大街。若她就这样死了,我家月舒可能会不开心。”
“是。”
“是,左阳使。”
星儿和老者向离去的梵阳行礼,随后剥去轩辕太后的脸,按在星儿的身上。
待轩辕太后重新走入乐尼神庙,被久候的宫人接回去。
大周的宫廷真地变了模样。
山幽密林处,高苗寻过来。
她看向捏着银蛇把玩的梵阳,本气冲冲的心情一下子就软了。她上前道:“你竟然有闲心玩这个……那是什么?”
梵阳朝她温煦地笑着,瞧向山下喧嚣的太后鸾驾,缓缓道:“你没听说吗?今日太后按百官之意离宫上乐尼神庙为陛下祈福。
不过,中间好像出点意外吧。”
高苗敏感道:“你又做什么?”
“冤枉,高医女,我千求万求才得来同你出宫寻药的机会,我敢做什么呀?”梵阳软糯地喊道,趁机靠近高苗,拉她的衣袖轻轻地摇晃,“今日在这宫外,你我可以……”
“住口。多事之秋,陛下又是那么个状况,若是不能炼制出金蝉蛊王控制她体内的生蛊,恐陛下时日无多。
届时,你我都不过是乱世猪狗,何来安生?”高苗一把夺过他手里掐着的银蛇放入竹篾,转身而去。
梵阳立在树荫下,明暗斑驳的光线将他深思的模样照出几分神秘感。
【或许有司赤燕说得不错。没了她的金宫,陛下又深受蛊毒之害,联合朝臣就能把持朝政,何必再听轩辕月辉的调令。
只是,我体内这受制于人的毒,不知道能不能全部转移给陛下。
至于朝中官员的合作人选……】
他瞬间想到一个人,比起沈长清、祁缙云这等有风骨的人,此人心胸狭小,是再合适不过的小人。
高苗回身瞧向那孤落的身影,像是那个晚间,他期期艾艾来问:“请问高医女……有医书吗?”那目里有期、神色有望,是一个想要挣出命运枷锁的可怜人。如今,亦然。
“哎,你还走不走?我可是拿人头保你,你别总是给我惹事。”高苗朝梵阳喊道。
梵阳瞧着外强内柔的女子,咧唇一笑,招手道:“来了来了,高医女。你不知道我近来被打得腿疼……啊……”
高苗快步回来,急急地蹲下身查看他的腿。
她抚摸在他的脚踝处,眸里心疼、口中责怪:“谁叫你老是招惹太后。若不是陛下醒来护你,你早被太后斩成七八块养荷花。”
“是是……”梵阳说着往前一扑,将仰起身的高苗扑在身下。
他望着高苗躲闪的目光,嘻嘻媚道,“机会难得啊,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给你爱意的机会。”
“你……”高苗的脸颊腾起红霞,想起往日与他一起的快乐时光,心一横就将人拉下来亲吻。
夕阳落山,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坐在石上相拥。
高苗低声问道:“你恨我吗,将你变成这样……”
“又不是你的错。你还救了我。我怎么会恨你。何况,那家伙什有与没有对我来说差别不大。”【心中无爱,全是被调养的技巧,有没有都一样啊。何况,我早腻了这身体上的套路。】
梵阳抚摸高苗的脸颊,和缓道,“听高医正说你许了人家,又听杜鹃说,你给那家的公子下毒?”
“我不喜欢他,下毒吓唬他罢了。”高苗浅浅回道。
她抚摸着他柔弱无骨的大手长指,这双手是天下最巧妙的手,不仅会制毒、补衣,还会下厨制膳,便是令女子快乐的事,这双手都是最灵巧的。
“我自来古怪,从小到大能听我说话得不过区区几人。我只想将陛下治好,而后天下之大,能到处去走走。那时,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吗?”
梵阳的内心萌动,扯大了唇角。他拥着她,柔声道:“你明明说过,不会爱我。何况,我是这样的……”
“我不许你说。”高苗按在他的齿口,仰首吻上去。
梵阳心中只觉得厌烦,除掉有司赤燕后宫中一切都可掌握……这一瞬间,他将会拥有一切,却只感到无聊的厌烦。
他抵住高苗双肩,躲开亲吻,朝她温柔道:“天快黑了。你不是差最后一位药材吗?”
“嗯。不急。”高苗心里塞满各种想法,无一不是和梵阳有关。
“怎能不急?”梵阳将高苗拉起来,好言好语劝着,带她离开此地。
*大金宫*
人定时分后,金簪缓缓地睁开双眸,对上一双虎目,然而,这眼波里粼粼泛光,最诚挚不过。
她艰难地扯起唇角,低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陛下听得到微臣说话?”楚甲子的面上微热,想将她的头挪下腿,又舍不得移动她。
不过,杜鹃和南叶一直守着,听到动静就端了薄粥入殿。
“我来吧。”楚甲子接过粥碗,将金簪撑起来,将粥一勺勺地喂她入口。
莽汉温柔的举动,冲击力最大。
杜鹃和南叶瞧着楚大将军一个大男人做这么细致的活,对他一直占据寝宫的行为多几分容忍。
金簪用过些米膳,需要洗漱。楚甲子就离开寝殿。
“陛下,你感觉如何?”南叶轻声问道。
“自上次醒来后,朕睡了几天?”金簪弱声道。
“四天。比上一次多了一天。这样看起来蛊虫醒的时间变长,殿下睡的时间就长。”南叶都快成半个行家,耳听杜鹃在哭泣,忙提醒道,“你还不快去偏殿叫高医女。”
杜鹃忙抹泪而去。
趁这段时间,南叶将近来宫里发生的事说给金簪,又说:“前日楚将军回来,昨日召开大朝会,按往日习惯,陛下本该晚间就醒。但是,陛下一直没醒,今日天不亮,太后娘娘就去城外的乐尼神庙给陛下祈福,希望陛下能早日醒来。看来,太后娘娘的诚心应验了。”
“大宫侍没做几年,倒学会逢迎拍马。呵……母后如何?”金簪被她拾掇妥当,心下也没力量再翻以往旧账,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好。
“晨时,娘娘说会回来守着陛下。不过,晚间她可能太累了,直接回金凤宫。”南叶怕她忧心,赶紧道,“陛下放心,娘娘每日都会来看望你。”
“好。”金簪颔首,见楚甲子再次入殿,就问他一些南北的情况。
她在睡梦中的精神时好时坏,像是被锁进一个黑色的匣子,怎么都睁不开眼。虽能偶尔听清,也是时断时续。
“如今朝局还算稳妥,三公中太傅沈长清理政,太师祁缙云管理五官寮所,而你为太保,替朕护国守四方。如此,朕病个三年五载倒也无碍。”金簪玩笑道。
楚甲子心里微疼,言道:“我听说蜀地之人擅长医蛊。你怕四方知道你病重而局势不稳,那就让我私下去趟蜀地替你寻药。”
金簪摆手,目光穿过打开的窗户,融入夜色。
“天师道死灰复燃,北延慕容涛虽败犹在厉兵秣马,他必会来报此仇。四面楚歌,朕寝不安稳,你就别做旁事,替朕好好守着边境。至于虫蛊一事,朕交给高苗,她会给朕一个答案。”
“你如此信任她,可这蛊虫分明就是……”楚甲子话没说完,就听杜鹃来报高苗到了。
高苗入殿后朝金簪行礼,给陛下把脉。良久后,她愧疚道:“陛下,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但你放心,微臣一定能研制出解开生蛊的方法。即使无法解蛊,微臣也会用新制的金蝉蛊王镇住它。”
楚甲子抿唇,低斥道:“这换一个蛊虫进去,若是加重陛下的身体负担呢?”
“金蝉蛊王乃是用‘百毒解之说‘的金蝉为引,再辅以各种奇珍毒物养制。待成功之日,它一定能解陛下身上的蛊毒。”高苗言之凿凿道。
“如今陛下的身体已经如此,若你再来个三年五载,如何能捱?”楚甲子说完,才发现说错话,赶紧跪首道,“微臣鲁莽,胡说八道,请陛下责罚。”
金簪轻轻地摇头,虚弱地叹息道:“朕就这么一两个时辰,懒得听这些。阿苗,朕相信你,你自朕落地后就来照顾朕,比朕的……与朕亲密无间。朕没有不信你,上次听说你要嫁人,还未来得及听你说说。”
高苗撇开脸,摸了下眼角的泪意道:“微臣……我已这般年纪,还嫁什么人?何况,我不想嫁给不爱的人。我想等治好陛下后就离开京师,往蜀地去。若我能将医蛊之术再精进些,不会是半瓶子水的本事,害陛下躺在床上。”
金簪抚摸高苗的手,轻声道:“朕支持你,也答应你。阿苗姐姐,向来是有主张的女子。”
“陛下。”高苗紧紧地握住金簪的手,低声道,“趁陛下现在醒着,我去将药端来。”
金簪颔首,又问了杜鹃有关于梵阳的事。她低声道:“思来想去,不是血口伤痕中的招。你帮朕盯着他些,而且高苗与他日夜相处研制蛊毒,朕放心高苗,却觉出梵阳不可信。自凌少保的送行诏一出后……朕总觉得好似忽略什么。”
“陛下怀疑他,不如让我来处置他。”楚甲子言道。
金簪摇头,轻出口气道:“今夜好像是晴日,你力气大,抱朕出去吹吹清风,看看明月吧。”
楚甲子闻言,叹了声。他也听过梵阆一事,因过世的舞艺司侍,陛下对梵阳多有宽容。
他按金簪的意思,将人抱起来走至殿外。
杜鹃和南叶早已命宫侍放好软榻,伺候金簪躺上去。
“以往一点不觉得这些东西珍贵,仿佛唾手可得。如今这番境地,方才觉得……”金簪感叹不过一句就听到哭泣声,不由微微一笑,朝立在旁边当柱子的楚甲子道,“过来,让朕靠着你。”
楚甲子迟疑了下。人醒来和睡着是两种状态,此刻不免有点难为情。他终是放下那点腼腆,坐在金簪身后,把她抱在怀里拥揽住。
“陛下,要好好吃东西。”
“你可以不说话,你一说,我就知道你在说我病瘦了。”金簪低声一笑,察觉身后的人紧绷身体,便安静了下来。
此刻的金簪像是邻家的小姑娘一样,依偎在大哥哥的怀里,静静地欣赏月色。
良久后,金簪终是放不下国事,又问道:“明日,你要离京了?”
“嗯。天亮就走。大军该到海宁府了。”楚甲子言道。
“瞧这时节、月色,年底前可要回来啊。”金簪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慢慢地睡了过去。
“陛下……”楚甲子的心中刺痛,好恨这蛊毒。他暗暗下个决定,尽快解决天师道,再偷偷前往蜀地,一定要找到解蛊之法,将它带回给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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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楚甲子早已带亲信离京,而沈长清在上朝途中因马车受惊,撞翻新砌瓦墙。
那墙面砸在他的车上,车架被毁坏不说,也让他的腿受伤,自此不良于行。
一位如日中天的三公大人就此泯然于众。
莫云长作为沈长清的亲近门生,按先生的意思在病期间代为处理朝政。
一时间,莫府门客如云,百官争相送礼。
莫云长起初拒绝几次,最终抵不住诱惑开始陆续收礼。而他这一代替,就被人拱上高台。
沈长清伤好后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管不到莫云长的行事作风。他听闻些风声,在病榻上提醒莫云长两句。
然而,莫云长当面一副悉心听教的恭敬模样,出府后已将那些告诫抛掷脑外。
祁缙云掌管五官,拜为大司徒。
自沈长清出事后,他在五官行事日渐受阻,询来问去都不知道是谁搞的鬼。他去求见太后,希望清理吏治,恢复被风子鸾废除的士林考核,提拔人才。
然则,太后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随后,虎贲军就控制乾明宫,不准外人入宫见陛下。
祁缙云以死求见金簪,终于被梵阳放入寝殿。然而,他发现陛下病重得人事不知,根本处理不了朝政事务。
此后,他在朝中举步维艰,试着与卫南勋合作。
无论如何,不管朝堂如何,后宫有何风云,都要先保陛下的性命要紧。
后宫偏殿内,梵阳朝躬身谄笑的莫云长冷笑:“你这倒好,收这些东西后还送到本监的面前。莫不是,你在告诉旁人是本监让你贪墨?莫云长,别以为本监不知道你在朝中搞的小动作。若是祁缙云抓住你的把柄,本监也保不下你。
趁此机会,多提拔亲信,如此才好对抗祁缙云。”
“是。梵大宫,这是月罗府送来的奇珍。下官知你爱这些,定能投您所好,请大宫笑纳。”莫云长将东西递给梵阳的亲信。
梵阳瞧进打开的盒子,定睛后立时从座位上站起来。
【巧了,高苗一直在找可以令金蝉蛊王融合生死蛊已延寿之法,如今关键的月罗雪蝉就来了。】
“不错。这东西送得甚和本监心意。另外,听说护国将军要从南边回来了?”
“啊……是。天师道的教众都是群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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