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钟栖月赶到了名叫见青山的茶馆。
步入茶馆,上了二楼,侍者将钟栖月引进了包间,推开门,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临窗边的钟蕊。
“妈。”
钟蕊扭过头,视线先将钟栖月打量一番,显然对她今天的装扮极其满意:“月月,过来坐。”
落坐后,钟蕊问:“今天上班累吗?”
“不累,今天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那就好,看你状态不错,妈妈也放心了。”
钟栖月问:“妈,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其实我们可以回家再谈的。”
钟蕊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先喝。”
抬眸对上她看似温柔,实则在审判的眼神。
钟栖月顿了会,按照从前学的仪态,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青花茶盏,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
钟蕊眼里的夸赞毫不掩饰,“不错,月月,你愈发有名媛千金的样子了。”
放下茶盏,钟栖月轻声说:“妈,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钟蕊把她剩下的那半杯茶倒入瓷器里,垂目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谈恋爱了?妈妈这边正好给你看了个不错的对象。”
钟栖月没有吭声。
钟蕊说:“明家的大公子,今年二十七岁,只大你四岁。”
钟栖月在脑子里搜刮片刻,问:“是明廷笙?”
“你认识?”
钟栖月没说怎么认识的,只说有过一面之缘。
纪家时常举办宴会,经常会有名门千金的公子小姐出席,钟栖月在纪家这么多年,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钟蕊问:“你觉得他怎样?”
钟栖月情绪淡淡:“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就听过这个名字。”
也知道,明家的家世不错,虽比不上纪家,但也在北城的权贵里有一席之地。
至于长子明廷笙,只听说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他的父母比较操心他的感情,除此之外,她也不了解了。
钟蕊却是满意极了,“你婶婶给我介绍了几个,妈妈都觉得不行,但明家这位公子却是男人中的翘楚,学历,涵养及长相,都是北城第一梯队的。”
“平心而论,妈妈对你不错吧。”
钟栖月指腹轻轻摩挲桌沿,嗯了声。
她没问,明家那位公子,会看得上她这个在纪家寄人篱下,没点纪家血脉,还是个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小三的养女吗?
没问,大概是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知道钟蕊是怎么说服这位公子来跟她相看的。
总归,今天的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钟蕊看得出来,钟栖月不大开心,她只温柔地笑了笑,趁着明廷笙还没来,便主动聊起话题。
“月月,你弟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你知道妈妈多想他吗?”
提起纪初冬,钟栖月心情稍微好了点,淡笑说:“初冬出国之前还说会时常回来看我们,没想到出去就野得不想回家了。”
钟蕊忧虑道:“妈妈是担心,担心他不是自己不想回。”
“嗯?”钟栖月没听明白,“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包间外有脚步声,钟蕊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一会儿,包间的门推开,有侍者引着一对母子进入包间。
钟栖月跟着钟蕊站起身,先同明太太问候。
明太太笑容开朗:“都坐吧。”
其实在落坐之前,钟栖月就感觉到,明太太在刚进门,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
她看了眼钟蕊,钟蕊笑意很深。
那多半,明太太对她的礼仪是十分满意的。
两位家长面对面落座,钟栖月的对面则是今天的相亲对象,明廷笙。
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坐起来挺拔如松,气质沉稳,一看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拥有优越身家的男人。
同样是二十七岁的年龄,面前的男人却和纪冽危完全不同。
纪冽危生来就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但他从不屑用身份去压人,偏生也能让人看到他,不自觉吓得腿肚子打颤。
虽清冷的面容时常含着笑意,却不觉得这人很好接触,但朝他走进一步,也没觉得那么难以接近。
当你觉得他很好的时候,却又会很后悔亲近他。
是个好哥哥,却也不是个好哥哥。
他是个天然矛盾体,轻松就能让人对他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用纪依雪的话来说,她哥就是个专吞噬人心的妖精。
“月月?”
钟蕊轻轻推了下钟栖月,眼里含着不满:“你明阿姨跟你说话。”
钟栖月回神,回道:“阿姨说的是。”
虽然她没听到明太太说了什么,但经历过钟蕊长达多年的培训,已经明白了这种场合,只要笑的端庄得体附和对方,基本就没有问题。
明太太笑着说:“之前就总听袁太太她们夸赞你家月月教养得好,今天一见,的确很特别。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年头能养得出这么听话的女儿,真的不常见了。”
钟蕊笑意盈盈,又跟明太太多聊了几句。
十五分钟后,两位长辈说让两孩子出去逛一逛,明太太说:“廷笙,带着妹妹去买点礼物。”
明廷笙起身,单手扣好西装,微笑:“好。”
钟栖月也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乖巧地跟着明廷笙出去了。
出了茶馆,钟栖月坐上了明廷笙的迈巴赫。
他礼貌询问:“钟小姐想去哪儿?”
钟栖月系好安全带说,“明先生定就好了,我哪里都可以。”
明廷笙看她:“钟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是来相亲的。”
“嗯,我知道。”
“我想,作为男士让女士提出要求才是应该的,你想去哪都行,不用顾虑我。”
关键钟栖月是真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总不能说想回纪宅了吧?
沉默了会,钟栖月说:“那去喝咖啡吧。”
“行。”
车子缓慢行驶在道路中,期间两人没什么话,空气里似乎有一种尴尬的气息。
明廷笙忽然开口问:“我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钟小姐?”
钟栖月说:“是见过的,我目前在凌度杂志社工作,是一名摄影师,明先生曾经刊登过我们杂志社的封面,我曾荣幸地为明先生拍过图。”
明廷笙沉默。
回想起刚才在茶馆时,钟蕊说自己女儿目前正在筹备画展,没什么正经的工作。
当然,对他们上流社会来说,能开画展的都是艺术家,艺术家总是高人一等的,艺术家的名号说出去,那就足够让人钦佩了。
明廷笙笑说:“没想到钟小姐这么诚实。”
钟栖月笑笑不语。
来到咖啡厅后,两人简单喝杯咖啡,偶尔便聊了几句,看时间不早了,明廷笙便送钟栖月回到了纪宅。
陌生的车辆驶入纪宅,不免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跟明廷笙告别后,钟栖月回到玄关,身后跟上了纪静宁,她好奇问:“月姐姐,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
钟栖月说明家的少爷,明廷笙。
“你男朋友?”
钟栖月脚步一顿,说不是。
纪灌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送你回来,月月,你搞对象不会瞒着我吧?”
钟栖月说没有,面对这两人好奇的打量,她只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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