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厚德村最西边棺材铺子外的木头大门被人拍的砰砰响,此刻屋里一副还没有涂漆的棺材沿上搭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个瞧着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身上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盘扣短袖,皮肤有一种常年不太见阳光的白,生着一双大眼睛,头发细软乌黑,头顶还翘着一撮毛。
“开门。”
外面的声音火急火燎。
祁昊揉了揉眼睛从棺材中跨出去,一只毛色油黑的小土狗立刻摇着尾巴凑过来在他腿边蹭着,月亮在院子里洒下一片白刺啦的光:
“谁啊?”
“祁小子开门,我是你广庆叔。”
祁昊一打开门栓,外面的两人推门就冲了进来,来人一老一少是村西头磨豆腐那家的,爷俩面色被月光一照透着一股子青白,就像是晚上做噩梦忽然醒来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样,祁广庆神色惶急地开口:
“祁小子,你这儿有现成的小棺材吗?”
祁昊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要多小的?”
一边那看着比祁昊大上几岁的年轻人赶着出声:
“就是给五六岁孩子用的,最小的那种,有没有?”
祁昊这才醒了两分瞌睡,瞅了瞅这爷俩,村子里夭折的孩子家多半是直接埋到后山的树下面,没几家用棺材的,毕竟棺材要花钱,所以这种小棺材是他这里最滞销的款,销量比老年人用的寿棺可差多了,一年也卖不出去几个,当下立刻出声:
“有。”
祁昊领人到了侧边存放棺材的库房中,里面各式各样刷了漆的,没刷漆的棺材,黑洞洞的棺材在夜里多少让人不太舒服,那爷俩像是嫌晦气,连门都没进,只看了一眼祁昊指的那个小棺材就点了头:
“行,就那个小的。”
往常村里人总要讨价还价个半天,但是今天这生意却格外顺利,这爷俩都没啰嗦就付了钱,祁昊暗叹,果然卖豆腐的比卖棺材的有钱。
“需要送到家里吗?”
那年轻的刚要点头,就一把被他爹给扯了一下,祁广庆出声:
“不用,你这板车借我用一下,我们爷俩直接拉回去,明儿个你来取车。”
祁昊站在门口看着那爷俩火燎屁股似的推着车子走了,他转身正要去插门余光扫到了那两人的影子,明明是站着走路的两人影子却是弯着腰,祁广庆的儿子背上还像是背了个人,他揉揉眼睛又定睛去看,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清晰站立着,哪有多出来的影子?
果然,他爷爷说的对,人不能熬夜,要不容易看到乱七八遭的东西。
祁昊重新插了门,带着土球进了屋,想睡觉,可惜睡意也没了,他手下这副棺材是村长家一个亲戚定的,不差钱,要求棺材里面也刻上祥云和莲花,他索性又进了棺材里面拿起刻刀准备再刻一会儿。
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他好像又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眼皮却重的抬不起来,恍惚间他好像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还是祁广庆那爷俩,两个人脸色青的发黑,弓着腰,祁昊抬头才发现祁广庆儿子的背上背着一个人,看身形和发型应该是个小孩儿,祁广庆缓缓抬起垂着的脑袋,眼神空洞的望向祁昊:
“祁小子,你这儿有现成的小棺材吗?”
祁昊手扣住紧紧门板,胸口跳动的声音砰砰作响,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因为他明明没有开口,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要多小的?”
话音落下,祁广庆的儿子也缓缓抬起头,同时抬头的还有他背上背着的小女孩儿,明明是个抬头的动作,她却没有脸,脑袋是反着长的,随后他听到了祁广庆儿子的声音:
“就是给五六岁孩子用的,最小的那种,有没有?”
而此刻背在他背上的女孩儿的头僵硬地转了过来,祁昊猛的后退一步,这张脸一半是五六岁的小姑娘的脸,一半是人脸一半是狗脸,脸上的狗毛扭曲在女孩儿的脸上,属于女孩儿的唇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清泠的童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叔叔,我能进去看看吗?”
祁昊啪的一下关上了门,同时睡在棺材里的祁昊也瞬间睁开了眼睛,额角都是冷汗,衣服都湿了一半,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天还黑着,没有敲门声,也没有祁广庆父子,他又靠在棺材里睡着了,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迈出棺材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的包裹感让他缓缓舒了一口气,晚上还是得睡床,棺材太硬了,睡不好容易做噩梦。
“叔叔”
“叔叔”
耳边总有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叫他,祁昊又困又累烦躁的抬手准备用被子捂住耳朵,月光透过窗棂照到被子里,顶着半张猫脸的女孩儿睁着灰蒙蒙的眼珠正趴在他的被窝里盯着他。
“啊”
祁昊惊恐的叫出声,一下将被子甩到了床下,睁开眼睛却被阳光刺的又闭上,等适应了光线他才发觉天亮了,床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小女孩儿?他将自己摔到枕头上,这怎么噩梦还做的和连环画似的?
他靠在床头缓过来些后就听到外面好像吵吵嚷嚷的有好多人,平时村子里的人都嫌他这里阴气重没事儿都不来,怎么会有这么多说话的声音?他侧耳到窗边细听。
“祁老二的话是真是假啊?祁家棺材铺那小子竟然和城里殷家有婚约?”
“这可说不准,那孩子从小就古怪,我看啊,就是那殷家大少爷快不行了,找人合了八字,做棺材的都命硬,八成就是找去冲喜的。”
“不管怎么说,祁老二说殷家太爷已经说了,只要祁昊过去跟大少爷同住,就给我们村子里修水泥路,他可是祁昊的亲叔叔,他说的总不会错吧。”
水泥路可是好东西,隔壁凤下村就是因为村里出了个下海经商发了财的商人回乡给修了水泥路,村子里不少人借上光将村里的东西卖出去,好几家都有钱盖新房了。
“但我听说祁昊好像不愿意。”
一旁的人哼了一声:
“他还不愿意?人家殷家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要不是人家大少爷的八字和他相和,能轮到他一个男人去冲喜?”
“就是,这可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祁昊将外面讨人嫌的声音听一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昨天上午他那个名义上的二叔祁二顺和他老婆刘桂兰忽然来找他,不像以前嫌他晦气的样子,一反常态的热络,说是他爷爷在的时候曾经给他合过一门亲事,还交换了庚帖,这亲事竟然还是和一个男人的,是城里殷家的大少爷。
现在那殷家大少爷得了重病要不行了,想要让他过去同住,哼,话说的是好听,其实就是要他去冲喜的,他可不信爷爷会给他和一个男人合亲事,这事儿肯定就是祁二顺拿了殷太爷的钱来骗他。
见他昨天没答应,他才故意告诉全村人殷家太爷要修路的事儿的,逼他去,越想越生气,他攥了攥拳转身趴在了门缝上,外面一圈一圈的村民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家,不行,打不过,他又转回来了。
人群外祁老二的老婆刘桂兰怼了怼祁老二的胳膊:
“我说什么了?只要放了这话出去,村里人还不都逼着他答应,这冲喜,祁昊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到时候殷家太爷那一万块钱可就到手了,正好给咱家殷宝讨个媳妇。”
祁二顺咧着嘴瞟了她一眼:
“算你立了一功,走。”
不到一分钟祁二顺和刘桂兰过来拍门,外面乌泱泱一群人,祁昊开门,就见后面还跟着村长刘长贵,和他的两个儿子。
祈二顺很是热络地凑到了他跟前:
“小昊,你昨天不是不信你爷爷给你合过亲事吗?你看我拿什么来了,这就是你爷爷当年给你和殷家大少爷交换的庚帖,我昨儿回去给找出来了。”
他递过来了一个庚帖,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生辰八字,另一个名字叫殷晁霆,应该就是殷家大少爷的名字了,到底是大户人家,名字还挺好听。
祁二顺见他看的认真又说:
“这事儿刘村长也知道,不信你问村长。”
祁昊看着庚帖,他爷爷不识字,这庚帖是别人写的,底下两个红彤彤的手印,谁知道是谁的?
心里冷哼面上却没显示出来半点儿,村长刘长贵在村子里说一不二,家里还有四个儿子,没几家敢惹他们,他要是拒绝,在村子里一定不会好过,看来殷家他是非去不可了,不如卖个乖。
祁昊生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生出一种很乖巧无辜的感觉,他此刻看向了刘长贵:
“既然是爷爷给我定下的,那我就去。”
听他终于点头,祈二顺心终于落地,刘长贵也热络地拉着他一顿安慰:
“好孩子,你且先去,这路今后要是真修起来你们老祁家也跟着受惠不是?殷家太爷心好,成与不成的也不怪罪你。”
祁昊面上好好的点头,心里头却老大不爽,给人冲喜的是他,有钱也应该给他,凭什么给村子里什么也没干的人修路?到了殷家他得想办法多收点儿钱。
这边答应下来,殷家那边来人极快,刚过中午就有人开车进了村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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