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很快集结在大门口，经过一顿饭的功夫，有人已自发组成队伍站在一起。
滕乐生和闻人然站在一旁等待开始。
牛大顺和鹿茸站在一起，他俩和乌温瑜束微月隔了段距离站着。
这是又怎么了？
四个人干嘛不站在一起。
滕乐生收回目光，专心眼前。
等了许久，田凝梦才姗姗来迟，滕乐生注意到她换成了一身绿色襦裙。
奇门飞宫弟子穿的都是弟子服。
田凝梦却换成一身寻常衣服，她想干嘛？
田凝梦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滚动到脖子上，把前领都沾湿一片。
她很热么？滕乐生抬头，太阳高悬挂在穹顶之上，耀眼的光洒落在大地。
不是很高的温度。
田凝梦缓缓开口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方才试炼那里出了点事，解决它花费了很久，这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她抬手，身后的弟子们会意，端着几个托盘上前，托盘上是一条条纯黑色发带。
田凝梦:“去第二关试炼的地方，需把眼睛蒙住，路途保密。”
“等你们正式成了奇门飞宫弟子，就不会再有所限制。”
弟子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但在拿着发带的弟子走来时，还是乖乖噤声，毫无怨言地戴上发带。
她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想前功尽弃。
滕乐生很顺从地戴好，在蒙上发带前她看了一眼闻人然。
闻人然已然戴好，遮去那双温和的眼睛，他身上的气质变得冰冷许多。
少女想起那日同样是在奇门飞宫，他眼睛被衣服撕下来的碎布蒙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
滕乐生收回目光，没人知道她方才在想何事。
这发带上附着一种特殊的法术，使人蒙住双眼后，不仅无法视物，还无法感知周围，相当于五感全屏蔽。
黑衣弟子们把蒙好眼睛的人排序站立成一排，弟子们乖乖任凭动作，像是被操纵的傀儡般。
很巧的是，滕乐生又站在闻人然前方，牛大顺四人站在闻人然后方。
眼前变成一片虚无的黑暗，仿佛天地只剩下源源不断的黑。
滕乐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只能跟随着队伍走，她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于是她也跟着停步。
后面的人一时没刹住脚步，直直地撞到她后背上。
那人毫无所觉般，就这么贴着她不动。
滕乐生：“？”
等我把发带摘掉有你好看！
滕乐生向前走一步避开身后人的接触。
在原地等待的时间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滕乐生感受不到任何人的呼吸，连自己的都感受不到。
她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少女抬手缓缓捂住胸口，她的心脏就在相隔几层衣服和血肉的手心底下。
可她连自己的心脏跳动都感受不到。
滕乐生陷入了一种虚无。
她感觉自己的脚在逐渐下沉，坚实的水泥地正在融化成泥巴，她的脚隔着鞋子就已经感受到了泥巴那种黏糊糊的触感。
滕乐生想把脚拔出来，脚却越陷越深，她张口想要召唤出藤蔓把她从泥地里拔出去。
将要张口时，她狠狠顿住。
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
少女耳边传来束微月的呼喊声，女孩的声音撕心裂肺，带着浓烈的不甘心：“番茄姐姐！你救救我呀，我要被泥土给淹没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滕乐生眼前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慢慢出现场景。
束微月大半个身子都狼狈地陷在泥巴里，她精致的衣服变得脏污不堪，脸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泥巴。
女孩见滕乐生垂眼望她，她加大求助的声音，双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番茄姐姐，拜托你，救救我吧。”
滕乐生没说话，在束微月的视角里就是她冷漠地看着她往下沉。
“番茄姐姐？”
你怎么不理我？
她都那样求滕乐生了，快把尊严都丢掉了，她为什么无动于衷啊！
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冷血啊滕乐生！”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敢做的懦夫！”
滕乐生动了，她启唇：“懦夫？”
“那是形容男人的，我是女子，你不该如此形容我。”
束微月只剩个脑袋还在地面，闻言她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滕乐生也还在下陷，但她长得比较高，没有束微月一个小孩陷的快。
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藤蔓拔地而起，直接穿透她的心脏。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滕乐生半个身子都被溅上血色。
女孩试图发出最后的声音来引诱她：“滕乐生……你逃不掉的。”
滕乐生没说话，她此刻看上去很恐怖，脸上被鲜血覆盖着，她眨眼间把鲜血抖掉一点，看人依然带着一层模糊的血色。
少女轻声开口：“我可没告诉你，我叫滕乐生。”
无人回应。
滕乐生深吸一口气转眼不去看血腥场景。
眼前又变成黑暗，这次却有无数光点蔓延开来。
滕乐生一把拽下蒙眼的发带，良久，她才确认自己是从幻境中出来了。
她们一行人笔直地站在大路上不动，身边没有一个人，田凝梦和那些弟子全部消失，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十人。
心脏在砰砰跳动，这次她抬起的手，感受到了衣服下心脏鼓动的频率。
滕乐生谨慎地扫视一圈，依然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见状她干脆直接转身，她倒是要看看刚才是谁在撞她！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背后的人是闻人然，少年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有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肩膀上，洇湿那一块布料。
滕乐生抬手，手指距离发带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她却在这时犹豫了。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在她们被蒙住眼睛的那一刻，其实已经进入了试炼。
怪不得牛大顺和鹿茸败在了这一关。
毫无所觉地就被入侵了神识，连记忆都被读取。
当人处在一个很像现实的幻境里时，是很难结束的。
甚至想多沉溺一会儿。
滕乐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结束。
从她做出前往奇门飞宫的决定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如果她没有因为一时兴起去救闻人然，那她根本不会中同心蛊，更不用为了解开同心蛊，冒着欺骗母亲的风险来到奇门飞宫。
路上她又遇到其他三大家族的人。
他们来奇门飞宫又是什么目的呢？她还没搞清楚原因。
独自清醒对于滕乐生来说反倒是个惩罚。
现在没人能陪她说话解闷，再怎么逞强，她终归也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
孤独笼罩了她。
滕乐生眼神漫无目的地瞎晃，这一晃又让她发现那四人竟就站在闻人然身后。
束微月和牛大顺站中间，鹿茸和乌温瑜一前一后地站着。
四人脸上皆出现痛苦挣扎的神色。
他们的试炼看起来很辛苦。
滕乐生又转眼回去盯着闻人然看，现在闻人然陷入幻境中，无法再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她可以专心观察他。
闻人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记忆里，闻人然从小就很听话懂事，没让天门山长老担心过，一直是天门山招弟子的活招牌，弟子们对他也很敬重，见到他会喊一声“圣子好。”
闻人然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什么呢？
闻人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男孩脚步飞快，后面似有洪水猛兽追他，他只能一个劲的往前冲。
在这里，他失去了灵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你为什么要跑？”
有声音从脑海中浮现，闻人然当做没听见，动作丝毫不停。
声音却不放过他，即使他不理会，声音也可以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觉得这里很自由吗？空旷的大草原，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觉得很令人心旷神怡吗？”
闻人然冷漠回答：“不觉得。”
声音咯咯笑起来，尖锐刺耳，男孩不得不抬手捂住耳朵。
“你逃不掉的，这是你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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