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斋之后,学业才真正紧张了起来。
虽说不必日日上早课了,但是经院学子皆以穷经为目的,对于勤学的学子来说,旦起谒先圣、夜诵至三更是常态,即便如燕子回这般厌学的,也得根据学规要求每日集斋晨诵,晨诵后若无课便是自学。
今日养正斋的学生们才点完卯,就发现本斋突然多了一条规矩:“行至不可喧哗,坐卧不可失仪,毋挽臂偎背。”
简言之,举止要得体,尤其不许勾肩搭背。
很突如其来的一条斋规,但却很有针对性,好几个素日里行止有些流里流气的学生都觉得这斋规是针对自己的。
对这条规矩反应良好的倒是七名新补进来的学生,他们都想一斋有一斋的规矩,养正斋的沈斋长不愧是学官们交口称赞的持重人,这般重视礼仪。
沈若山连夜找了个牌子挂上,见到那几个刺头都心虚到不敢直视这牌子,心情大悦,向众人介绍起新补进来的学生。
介绍完毕,他又叮嘱了钟令等人几句要遵守学规、按时到课之类的话。
寻常这时候学馆中早该响起琅琅书声了,今日或是因各斋都添了新生,诵读声倒是晚了半刻才响起来,养正斋几名新生各自安坐后,沈若山便深怕本斋落后一步,催促大家赶紧诵读,因今日他在治事堂尚有一场经义辩论,便提点斋谕让他督促。
诵经之后又有一场博士讲授,钟令因诵经过于投入还有些口渴,趁这空挡,她便想去茶寮饮些茶水解渴,才刚出去,岑师任便跟了上来,刚要搭上她,又想起那牌子,便只是问道:“你去做什么?”
“有些口渴。”
沧州学宫临山而成,即使筑石堆砖,也不曾破坏了原有的山势,经院的知业馆位于学宫东面,容有二十斋,这二十斋错落排列与卉木山石间,唯在中间设了几间讲堂和茶寮。
从养正斋去往茶寮尚有一段距离,两人绕近路,穿过一道树墙,又绕过山石,省了大半路程。
刚到茶寮,里面侍茶的杂役便道:“茶水尚未煮开,郎君稍候。”
她点着头,却看到在茶寮里分明还有一只煨在炉子上的大茶壶,壶口正向外翻出团团热气,还有茶水的沸腾声传来。
不久讲授便要开始,她担心延误,便问道:“不知此壶茶水,可能饮用?”
不等杂役回答,岑师任便拽着她衣袖道:“那是存心斋的茶。”
见她疑惑,便将她拉到茶寮外,“那茶壶跟炉子都是原来在存心斋就读过的吴怀信所赠,存心斋又将其送来茶寮,他们每月都自备茶叶炭火,还额外给烹茶的小役煮茶钱,故而小役都会提早来将他们的茶给煮上,他们虽说得大气,叫其余同窗不必客气,见了只管饮用就是,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哪能擅动。”
他口中的吴怀信是学宫最早的一批学生,如今官至中书侍郎,学宫学子考取功名后捐钱赠物回馈学宫、光耀原斋是常事,这茶壶便也不稀奇,奇的是存心斋学生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杂役每日只消早来片刻便能额外拿一份工钱,他们也随时能饮用茶水,实在是一举两得。
思忖之间,杂役的呼声传来,“茶好了,郎君请用。”
两人这才入寮饮茶,离开时正好见到几个存心斋的学生过来,岑师任与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
回去的路上钟令若有所思,“若是我们也凑钱买上茶壶跟炉子……”
“万莫有此念头,学正能允许他们这么做就是因为那炉子是吴怀信所赠,先前别的斋也有人这么做的,险些害得那杂役丢了差事。”
钟令明悟,“原来如此,那养正斋出去的诸位先达,就没有谁捐钱捐物回来?”
“有啊,去年元可之归斋赠了一只金碗,前几年方琇赠了一支金笔,都供着呢!”
不过几句话功夫,他们便见到那几个存心斋的学生已说笑着回来了,有人还用小茶壶提了一壶茶回去,这场面直叫钟令扼腕,当真可恶,他们又比我多读了一页书!
今日养正斋的讲授是主讲《春秋》的林先生,其人性情和善,即使学生顽劣,也从不疾言厉色,便如此刻,一个学生在堂上打了盹,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叫他身边的钟令关上窗,免得他睡梦之中惊了风。
钟令也不是第一次听林先生讲课了,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上课,狐疑之际不忘听先生的话将窗给合上。
等一合上窗,这一处便只余一点微弱的光亮了。
就在关窗的一瞬间,林先生的书“啪”一声掉在地上,将那学生惊醒。
“先生,书掉了。”那学生惊醒后头也不抬,飞快顿下去捡书。
一下去就再也没有上来,竟是头抵在桌角上眯了起来。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林先生也是忍俊不禁,蹲下身轻喊道:“昨夜做贼去了?”
低吟在耳边响起,比洪钟大吕还骇人,这学生猛然抬头,又撞上了桌子,捂着额头起身向先生告罪,“学生有错,不该在课上走神。”
林先生却宽容一笑,对钟令道:“开窗吧!”
那学生羞惭不已,自请去了后面罚站,钟令这才明白过来,林先生叫他关窗就是为了叫这学生吃个贪睡的苦头,看来这学生没少受林先生的整治啊。
“好了,诸位,继续上课。”林先生挥挥手,“再说鉏麑触槐而死,此乃左式之论,《春秋》记宣公二年,晋人杀其大夫赵盾,孔子书以晋人而非君名,不称名,何也?不以称臣弑君辱国也①……”
早课毕,今日的集中授课便算结束了。
燕子回一下课就窜到钟令跟前来,“我想好了,还是不结琴社了,社里的元老不会弹琴怎么成,换一个吧,咱们都会射箭,还是结成骑射社,就叫穿云社。”
这显然是还没从射石会走出来,钟令笑叹:“别人射石,你穿云,咱们还没被射石会除名呢,如此恐是不妥!”
“你放心,很快就除名了,丘禾正在预备清理社员呢,骑射不好的要除名,不经常参与活动的也要除名。”
第二点钟令确实也不能说什么,当初加入时说是随兴便好,并不强制,她这才加入了,她也确实做不到经常参与社团的活动,要是真把她除名了倒也说不上冤枉。
想着她便道:“师任骑射尚可,应当不会除了他的名吧。”
“他自愿退出了,社里往后每人每月需得交一钱银子的社费。”
钟令抚掌欢呼,“难得啊岑郎君!知道节约用度了。”
岑师任摇头叹息,“指着家中要月银,实在是不够稳妥,一钱银子也是钱啊!”
钟令听得也是心有戚戚然,这射石会把门槛提得这样高,莫不是就是为了把她这样的穷鬼筛出去吧。
燕子回也来劲了,“咱们的穿云社,往后可不兴交这么高的社费,我看每人每月五个铜板都足够了。”
钟令却吸了口气,“各般社团举行集会都是由参与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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