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日不曾辜负的生活，都是带着镣铐起舞。
我就不一样了，各方汇集的线索拧成了一股细细的麻绳，缀在我的颈间。
原来要用脖子和房梁拔河的是我呀，还以为该死的另有其人呢，这事闹的。
那台蝙蝠侠留下的单向联络器被我握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已经捂的温热。
使用它，意味着彻底揭开这层摇摇欲坠的遮羞布，窗户纸被捅破，光照进了利益相关方千方百计都想要掩盖的污秽。
从此，我便再也不能假装自己只是体系里一颗无知无觉的，随波逐流齿轮。
与此同时，我会是哥谭市政府最好的替罪羊。
当我被逼进牢狱，不仅展现了市长的雷霆手腕，哥谭警方的雷厉风行，还可以安抚好法尔科内家族和一知半解的哥谭民众。
一箭好多雕。
如果真正能够同流合污，或许会轻松很多。
闭上双眼，塞住双耳，成为凶手中的一个，对所有分来的甜头心安理得的接受，闻不见所有衣香鬓影背后的腥气。
“Fuck。”
打开联络器，只有一个简单的文字界面，光标闪烁着等待输入。
“嗡——”
我浑身一颤，联络器差一点被我甩到地上。
是我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在震动。
亮起的屏幕上静静的躺着哈维的慰问短信。
“抱歉，克里斯，听闻你受了伤，最近工作实在繁忙，没能抽出时间拜访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最近获得了一位新伙伴的帮助，一切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有了别样的效率。
这让我更坚定的思考，什么是这座城市真正需要的秩序。
保重身体，我和吉尔达都期待和你相聚。”
我沉默的看着哈维的信息，他的措辞礼貌而克制，带着他一向的略显正式的温暖。
哈维依旧为哥谭的未来燃烧着，光明的正义无论何时都会令人向往，即使需要借助一些法外的力量。
但不知名的冷意笼罩着我，我们都在滑向某种未知，没有回头路。
港口编号，文件内容，法尔科内旗下涉及到的所有公司…然后…点击“发送”。
就这样吧，放下联络器，汗水将我额前的碎发沾在脸上，粘腻的发痒。
我自愿将自己从既定的轨道上撬下来，抛向一片未知的荒野。
第二天清晨，安德鲁准时的出现，我递上一叠空白的文件。
“哥谭港口的设施年久失修，事故率逐年上升，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尤其是文件里提到的那一条通道，”我的十指交叉着立在桌面上，表情颇为凝重，
“这些文件，全部暂缓执行，等到安全审查后重新评估。”
窗外的日光惨白，没有温度的照射在安德鲁的脸上，他接过那份纹丝未动的文件，平静的开口道：“部长先生，这些文件关联着东区建材的运输，任何延误都会让项目整体进度和预算承受压力。”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诚恳，可靠，只能听出他想要让你了解到的那一面。
“几家承运代表和码头的工会已经在之前预订了本周的面谈，主题便是如何依据政策提升通关效率…部长先生，需要我帮忙取消吗？”
安德鲁在提醒我，也在进行最后的试探，提醒我这背后的利害关系，试探我这次“暂缓”的决心有多坚定，试探现在的我有多不可控。
“安全才是效率的前提，安德鲁，先取消吧。”我迎上他的目光，虚弱但不可动摇。
他沉默了几秒，缓缓点了点头，将空白的文件塞进公文包里。
门轻轻的关上，我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床上缓缓的蠕动到地面。
如今，我能够进行有限的活动，医生给我明细单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即使穿上外套就花费了十分钟，从门廊的台阶上颤颤巍巍的向下走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也是一下子年轻不少，返老还童，被小丑整成孙子了。
对身体掌控感的下降带来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我需要一把能够随身携带的枪，随时美式居合。
走出家门，避开行色匆匆的人群，我的目的地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沃尔玛超市。
是的，从便携式的手枪到大口径的猎枪，在沃尔玛超市都能够买到。
真是太方便啦，自由美利坚！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填写好订单和身份信息，枪支送货上门！
店员百无聊赖的站在柜台前，听到我的动静，他的眼皮全程没有任何抬起的动作，“欢——迎——光——临——”，他拖着长音有气无力的叫唤。
“我需要一把枪，立刻。”我走到柜台前，用指节敲了敲台面的玻璃。
店员挑了挑眉，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向我苍白的脸，“新面孔。”他来劲了，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一把□□。
“莫斯伯格□□，入门级的好东西，”店员熟练的摆弄起来，向我展示清空的弹夹和丝滑的上膛。
“如果前方有什么问题，扣动一次扳机，马上解决。”
他冲着我挤眉弄眼，“或者你休闲一点，去打打鸟，也好用极了。”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第一次思考起了同事们的娱乐生活，原来这么硬核的吗？
“我需要能够随身携带的，后坐力小一点…”
我一点一点说着需求，店员的脸从兴致勃勃到僵硬到莫名其妙，他上下打量着我，偷偷的咂了一下嘴。
“看着也不像刮痧师傅啊…”他偷偷嘟囔着。
“拿着，史密斯牌的.380 ACP，入门级的手枪，后坐力不超过九毫米，小巧便携，直接就能塞到口袋里。”
小巧的黑色枪支被摆放在台面上，几盒对应口径子弹被放在一旁，店员举起盒子轻轻摇了摇，“现在购买，再加十美元送两盒子弹哦。”
“谢谢惠顾～十个工作日内会送上门的～”又成了一单的店员终于嘴角满意的上扬了十个像素点。
我靠着墙缓缓的向外走，一边一点一点的挪出沃尔玛，一边阅读着票据，在住处签收枪支需要出示这张纸片。
一阵莫名的风吹起，票据被吹到了地上，我伸出手，没能抓住随风飘走的纸片。
哦不，我现在可不是一个适合弯腰捡拾物品的健全人类。
就像游戏没有跳跃按键就失去了膝盖的主角，我现在没有腰椎。
票据被一双陌生的手捡起，“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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