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砰！！”
“——砰！！”
两声枪响之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这里是名为公园街的地方，但是倒在这条巷子里的不是一对夫妇，而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爸爸，我好冷……”
倒在地上的男孩此时已经无力抬起手，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微弱无比的声音里能听出他的恐惧与无力。
可怜的孩子，他的生命正在流失，然而没人能阻止这一切。
冬日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街巷那昏暗的红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遭受枪击的这个孩子的生命在此刻犹如的破屋里的烛火一般。
“布鲁斯……”有人叫着孩子的名字，是孩子的父亲发出来的声音。
他的孩子……就快死了。
不，他还没死。身为父亲，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看着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儿子，托马斯·韦恩立刻用自己声音去鼓励着对方。
他希望他的声音，能给他的孩子带来一点帮助，能给布鲁斯带来一点求生的动力。
“你会没事的，布鲁斯！”
托马斯看着血泊里的布鲁斯，感受着那具在冬日里迅速变冷的小小身体，他焦急万分，立刻转头看向了他的妻子。
因为震惊而失神的玛莎跪坐在那里，红色的嘴唇不停地张开闭合。她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似乎在祈祷着她的孩子能够一切安好。
“玛莎，快去剧院……叫警察来！快叫救护车来！”托马斯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他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唤回失神落魄的妻子。
“玛莎！求你了，快去剧院找人帮忙！”托马斯不断呼喊着，他希望得到妻子的帮助。
“托马斯，这不是真的……对吗？这都不是真的，对吗？！”然而玛莎仍然处于震惊当中，她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玛莎无法接受她所看到的一切。
她无法接受布鲁斯遭遇如此命运的事实。
“布鲁斯……坚持住！玛莎……坚持住！快去剧院！去叫警察！去叫救护车！”
托马斯再次向玛莎大叫着。
“我、我知道的。我、我会去的……我会去的。”
这一次，玛莎站了起来，她那涂着口红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她正颤巍巍地，向他的丈夫说着她一生中的最大的愿望。
“托马斯……你是医生，你一定要让布鲁斯……一定要让他活着。”
托马斯目送玛莎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跪在布鲁斯身旁。
尽管理智告诉他，此刻对布鲁斯进行人工呼吸已无济于事，但他的双手依然机械地按压着布鲁斯的胸膛，一次次进行着徒劳的抢救。
托马斯的手在不断颤抖着，但他始终没有停下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每一次按压，每一次呼吸，都是对绝望命运的无声抗争。
"求你了，布鲁斯……"
托马斯的声音变得嘶哑，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重复着那套早已失去意义的急救程序。
在这条昏暗的巷子里，一个父亲正用他最后的坚持，对抗着命运的无情。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布鲁斯……？”
尽管托马斯拼尽全力施救，布鲁斯的身体依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那可怜的孩子还是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托马斯？”
这一刻，他听到了来自地狱的质问声。
那是回到这条小巷的玛莎所发出的声音。
2
“托马斯！”
红色与暗黄交织的世界里，只有破败的公园街剧院以及幽暗的巷子见证着一场对峙。
这个世界，除了两个关系极为密切的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存在。
昏黄的天空中，一道幽紫色的巨大裂隙宛若空洞无神的眼睛。爻形的裂隙中充斥着的神秘力量，仿佛潮汐一般涌动着，不断向二人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穿着一身绿紫相间燕尾的西装，绿色头发的玛莎·韦恩——小丑。以及穿着漆黑披风，模仿成蝙蝠的托马斯·韦恩——蝙蝠侠。
他们既是一对夫妻，也是一对宿敌。
“蝙蝠侠——托马斯——！！”
小丑看着蝙蝠侠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比起一名因为计划失败而恼羞成怒的犯罪大师，她此刻反倒是像一位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她挥舞着沉重的铁锤，指间夹着锋利的卡牌向托马斯袭来。
生锈的冰冷铁锤重重砸在托马斯的头上，卡背印着漆黑漩涡的卡牌划破他的皮肤，尖锐的刺痛之后，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出。
“玛莎！那个红色的恶魔呢？他不过来帮你吗？”
托马斯注意到了异常。
原本总是跟在玛莎身边，犹如小丑助手一般的红色恶魔，此时居然不在这个地方。
这非常不正常。
如果那个恶魔现在不在这里，就代表他此时在“外面”，在“外面”帮玛莎干一些坏事。
“他又去帮你诱拐无辜的孩子了吗。”托马斯用陈述的语气向玛莎发起冰冷的质问。
名为“破械童子·阿罗汉”的红色恶魔是玛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帮手。
尽管对方的行事风格看起来就像个稚嫩的孩子，甚至其外表也是个少年，但是托马斯却无法认可他和玛莎之间的“过家家”游戏。
托马斯仍然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恶魔时的场景。已经将金色头发染成绿色的玛莎那时对他说的话，托马斯也记得很清楚。
“我们来过家家吧，我们正好有三个人。我是妈妈，阿罗汉来当宝宝，至于托马斯……你来当爸爸，可以吗？”那时的玛莎兴致勃勃。
“当然可以！！”少年般的雀跃声音抢先替托马斯做出回答。
“阿罗汉，宝宝是不能说话的！”玛莎愤怒地呵斥着阿罗汉，同时挥动铁锤砸向了后者的脑袋。
遭受攻击的红色恶魔双手抱头，浑身颤抖。
他这是要攻击玛莎了吗？托马斯这么想着，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蝙蝠镖，随时准备出手保护玛莎。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和托马斯想得不一样。
“好的，妈妈……”那个红色的恶魔放下了双手，冲着玛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阿罗汉，不许说话！作为宝宝，你需要保持安静！！”这么说着，绿色的恶魔再次举起铁锤砸了下去。
“好的，妈妈！！”红色的恶魔微笑着，然而他的回答让他又挨了一记玛莎的铁锤。
“不过你笑得不错呢。”玛莎的怒意忽然消散了，转而对红色的恶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也笑得很好，对吧，托马斯？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吗？”她涂着口红的嘴角高高扬起，目光又望向了托马斯。
哦，玛莎。亲爱的玛莎。
金色头发的玛莎，穿着优雅长裙的玛莎。她那灿烂的笑容在托马斯眼里，曾经是哥谭最温暖的太阳。
然而，绿发凌乱的玛莎，穿着绿紫相间燕尾服的玛莎。她那癫狂的笑容在蝙蝠侠眼里，无异于哥谭的狂风暴雨。
“不——！！”
托马斯下意识大声叫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托马斯的耳边传来了玛莎的笑声。
小丑玛莎那神经质的笑声，将蝙蝠侠托马斯从不妙的回忆中唤回了现实。然而，他眼前的现实是更加可怕的梦魇。
“哦，怎么？我们亲爱的、正义的蝙蝠侠又在想着怎么阻止我吗？但是，你又能阻止得了什么呢？！”
小丑玛莎的铁锤再一次砸在了蝙蝠侠坚硬的头罩上，她的话语同时宛若尖刀一般刺入了托马斯的柔弱的内心。
“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救不了布鲁斯！！”
“玛莎，但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愤怒的托马斯对玛莎发起了反击，扔出的蝙蝠飞镖将玛莎手上的武器全部击落在地。
“而且，你也不应该信任那个恶魔，那个恶魔不怀好意。”
铁锤与卡牌散落在地。
玛莎因为失去武器，本能的弯腰去捡，然而托马斯的反应与动作更快，抢先夺走了最危险的那件武器。
“托马斯——！！”玛莎愤怒地嘶吼着，只能抓起地上被留下的铁锤。
她的声音里混杂对托马斯的着怨恨与控诉：
“你难道不知道吗？阿罗汉，那个孩子有多么尽职尽责……明明我只是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把哥谭变得更加精彩，他立刻就答应了这场‘游戏’。”
“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很多人。”托马斯反驳着玛莎，“他们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些孩子们。”
“明明是你毁了一切，托马斯。”然后，玛莎看着托马斯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她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你现在应该把【破械童子·阿罗汉】还给我！！”
“玛莎，这不过只是一张卡片。那个恶魔现在还在‘外面’——”托马斯立刻后退几步，将刚刚从玛莎那里夺来的卡牌放进了万能腰带当中。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那张卡牌重新回到玛莎的手中。本就精神失常的玛莎，在那个恶魔的卡牌的影响下，更加疯狂了。
他绝不能放任玛莎被那张诅咒般的诡异卡牌继续侵蚀。
“而且，你忘了吗？布鲁斯还在外面等我们呢！”托马斯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攥紧拳头给了玛莎的脸颊一拳，“你要清醒一点，玛莎！”
“布鲁斯？哦对，我的儿子……他在外面等我……他为什么不进来和我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去电影院……”
托马斯的话与拳头，让玛莎突然陷入了平静之中。
她陷入了思考。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她的孩子不在这里，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
明明她的孩子，已经回来了，虽然他不再是活人的姿态，但他确确实实回来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的孩子奇迹般回到了她的身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但是她并不想知道原因。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了。
小丑不在乎那些，玛莎只在乎布鲁斯。
“是的……因为这里是‘那个晚上’……对的，因为这里是‘那个晚上’！！所以，我把布鲁斯赶出去了！！对的，对的，没错，就是这样！！”
想清楚原因的玛莎再次陷入了狂暴当中。
她的左手指着不远处那座破败的公园街剧院，右手垂落指向巷子地上，那用白色颜料画着的尸体轮廓线——那是一个孩子在地上蜷缩着的形状。
“布鲁斯，我的孩子……他只要一进来这个地方，我就会想起来那个可怕晚上……”玛莎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着。
她双手捂着惨白的脸，浑身颤抖着，看起来非常痛苦：“——我就会想起那个画面！！”
“‘砰’，‘砰’——两声枪响。”托马斯凑近了玛莎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要再说了！！”
玛莎发出了惊声尖叫，全力推开了托马斯。
然后，她又拽起了托马斯的衣服，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托马斯，快把那张卡牌还给我！只要有它，我就可以在‘外面’看见布鲁斯了……而不是只能待在这个鬼地方，等着我可怜的布鲁斯来见我。”
玛莎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充满了绝望，就像是这个世界一样。
这是一个充满了绝望与悲剧的可怕世界。
而“外面”是一个更好的世界。
这里就是个鬼地方。
3
这个鬼地方、这处阴暗的角落，属于他们原本的世界。
这里是那个可怕之夜的“缩影”。
而“外面”那个哥谭则属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他们早已经死掉，但是布鲁斯还活着的平行的世界。甚至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原来世界死掉的布鲁斯也出现了。
他的灵魂，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更好的世界。
然而，玛莎没办法在外面的世界看到布鲁斯。她只能在犯罪巷的阴影里——在这个世界与世界的夹缝里，看到她的孩子。
但是这个地方，是布鲁斯的死亡之地。
玛莎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看见布鲁斯那张稚嫩的脸。
但是新的奇迹出现了，破械童子·阿罗汉给予玛莎的卡牌，让玛莎得到了可以在“外面”的哥谭看到布鲁斯的能力。
但是，那张卡牌有着非常强大的副作用，它会让玛莎那原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玛莎的破坏欲望会更加强烈。
托马斯曾经质问过破械童子·阿罗汉是否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我们‘破械’的本质就是‘破坏’啊。”
少年外表的红色恶魔露出可怖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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