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是礼仪课。
负责教授这门课程的齐教谕言行古板,不苟言笑,只领着学生们通读课本,甚少延伸讲解。
所幸书中讲解十分详尽,只需背个八.九成熟,再结合日常实践,两月一度的大考轻易不会挂科。
礼仪课临近尾声,齐教谕随机点了几名学生,突击检查跪拜、作揖等礼节是否规范。
谢峥作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此前从未接受过相关教育,即便是作揖,也是学着陈端的动作以及电视剧中的文人形象,颇有几分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不过谢峥半点不慌,回忆书中提及的动作要点,当众示范一遍。
齐教谕捻须,肃穆神色缓和几分:“不错,还算标准。”
【滴——“获得礼仪课教谕的认可”任务已完成,获得10积分。】
谢峥松了口气,耳尖泛红,又作了个标准的揖礼:“是您教得好。”
齐教谕视线在谢峥衣襟处定格一瞬,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头。
谢峥回到座位上,轻拢衣襟,遮住锁骨上方骇人的青紫痕迹,继续看下一人示范。
第二节是骑射课,启蒙丁班一百多人来到明德楼后边儿的骑射场上。
入场时,每人从长案上领取一条襻膊,将其挂在颈间,绑住挽起的衣袖,如此更方便运动。
宽袖挽至半臂,臂弯下方的青紫痕迹若隐若现。
谢峥不着痕迹瞥一眼,拿起一张角弓,指尖勾弄弓弦:“走了,上课去。”
李裕吃力举着角弓,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谢峥你等等我,这个好重的。”
不同于陈端的活泼好动,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谢峥怎么嚯嚯都没问题,李裕文静内向,唇红齿白像个小姑娘,一看就很好欺负。
谢峥瞧了眼李裕比她还要细一圈的手腕,思及陈管家所言,无奈叹一声,放慢脚步。
罢了,看在那二百两的份上,姑且护着他一些吧。
李裕看着后退到自己身边的谢峥,眼睛弯成月牙儿:“谢峥最好啦。”
谢峥:“......嗯。”
骑射第一课,学习拉弓。
从一石到三石,难度逐渐增加。
骑射场上,一百名新生持弓而立。
朱教谕嗓音浑厚,澎湃有力,如隆隆雷声:“头摆正,肩放平,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略外展,躯干挺直,膝盖微屈......”
众新生敛容屏气,依言调整站姿和持弓姿势。
朱教谕负手踱步,不时指点一二。
行至谢峥身旁,她正咬紧牙关,吃力拉动弓弦。
右臂宛若振翅蝴蝶,扑簌簌抖个不停,几乎能瞧出残影。
朱教谕:“......你这样不对,发力点错误,容易受伤,事后也更疼。”
说罢,上前取走谢峥的弓,亲自示范一遍:“如此可看明白了?”
谢峥表情空白一瞬,声如蚊蝇:“应该看明白了,我试试?”
朱教谕哭笑不得,这孩子未免太实诚了些。
正欲让谢峥多看多练,一垂眼,笑脸陡然滞住。
谢峥仿若未觉,继续憋着气拉弓。
几个回合下来,脸蛋都憋红了,腮帮子鼓起,眼里却闪着股不服输的执拗劲儿,比那星辰还要明亮。
朱教谕定定看了一会儿,神情莫测地远去。
谢峥若无其事拉下衣袖,卯足力气拉了一百次弓,直至两条细胳膊颤巍巍,酸痛得举不起弓来才罢休。
“不拉了不拉了,累死我了!”
谢峥一屁股坐地上,撑着地呼哧呼哧喘气。
李裕蹬蹬跑过来,在谢峥身旁坐下,抽出帕子擦汗,呼吸粗重,两条腿直打摆子:“我快喘不过气了,我也歇歇。”
谢峥见李裕小脸煞白,担心他厥过去,轻拍他的肩背,给他顺气。
李裕眉开眼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两人坐在背风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恰在此时,一群人乌泱泱往这边来。
“多日未见,沈贤弟似乎消瘦许多。”
“沈贤弟告假这几日,张某可是念得紧,今日可得好好叙叙旧。”
“沈贤弟为何不说话?莫不是考上了童生,便自觉高人一等,瞧不上我们这些昔日的同窗了?”
这话乍一听热情友好,可若是细品,又暗藏些许别样的意味。
谢峥抬眸望去,几个半大青年簇拥——或者说推搡着一人往角落里去。
那被揽住肩膀的少年人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神情,任由他们推搡起哄,始终不置一词,不见反抗,太过逆来顺受了些。
不过比起又一桩霸凌事件,少年人本身更让谢峥感兴趣。
“谢峥,你在看什么?”
李裕见谢峥一直扭头看一个方向,好奇地问道。
谢峥支着下巴,含混说道:“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竟是个女童生,当真有趣极了。
李裕:“???”
李裕没听清,挠挠头,继续先前的话题:“我已将《论语》背出大半,原本想要背给阿爹阿娘听,但是姑奶奶不准。”
谢峥不解:“为何不准?”
子女亲近爹娘不是很正常么?
李裕低头绞弄手指:“早年我一直在北直隶老家,是姑奶奶照顾我。”
谢峥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摸摸下巴:“所以比起爹娘,你更亲近你的那位姑奶奶?”
李裕咬了咬唇,抠弄手指,呼吸急促几分:“我......我不......”
“铛铛铛——”
钟声响起,散学时间到。
骑射场上的学生们归还角弓和襻膊,兴高采烈地与同伴商议着待会儿去哪儿用饭,读什么书,乌泱泱远去。
谢峥却未动弹:“你不什么?”
李裕仿佛被戳破的气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弭,又变回那只蜷缩在壳里的蜗牛,轻轻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不能说。
如果说了,让阿爹阿娘知晓,他们就会不喜欢他了。
他喜欢阿爹阿娘,也喜欢青阳县。
他不想再被送走,回到冷冷清清的北直隶。
谢峥视线在李裕脸上逡巡一圈,见他不欲多言,并未追问,两人并肩离开骑射场。
......
回到寝舍,这次宋信倒是没再作妖。
方才拉弓出了一身汗,谢峥洗把脸,换上沈仪亲手缝制的交领短衫,穿上轻便舒适的草鞋,直奔书院外边儿的摊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知小食摊生意如何,是否一切顺利。
好在谢峥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走出大门,谢峥一眼便瞧见身高八尺,鹤立鸡群般的谢义年。
三月里暖意融融,谢义年却忙得满头大汗,一张脸黑红黑红,唇边挂着笑,一副痛并快乐着的模样。
谢峥没瞧见沈仪,多半是被摊位前排队的食客挡住了。
走近一瞧,果然如此。
沈仪如谢义年一般,头上裹着头巾,乌黑发丝整整齐齐收在头巾里边儿,利落而整洁,只瞧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她正摊煎饼,手腕轻轻一转,一个圆溜溜的煎饼便成了:“原味煎饼四文钱一个,配菜素的两样两文钱,荤的一样两文钱,客官想要什么?”
铜板叮叮当当落入木匣,谢峥看着眼眸明亮,语调高昂的两人,唇角扬起些微弧度。
谢义年和沈仪虽从未表露,谢峥却看得分明,他二人骨子里透着股自卑。
哪怕同为农民,他们仍觉得低人一等。
因为不被家人喜爱。
因为亲族皆逝。
因为膝下无子。
谢峥不可能将商城里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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