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喊总算把两人都给停住了，谢棠长吐一口气，瞪了一眼李覃，她点亮灯，看到室内满是狼藉，地上散落着四分五裂的屏风，零碎细琐的小件，空气中还有难闻的烧焦味。
一阵风吹来，冷的她打哆嗦，是了，还有门，也被踹倒在地。
玉珠看他们应该是认识，她心里揣测道：“莫不是郎情妾意，感情深厚，在屋内私会，正你侬我侬呢，结果被自己棒打鸳鸯。”
她吐了吐舌头，看谢棠已经上手，把李覃的软剑夺过，摔在地上，“看看你出的馊主意！”
那男子似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两手交叠在腹部，低眉顺眼的听训。
果然开始发怒！玉珠生怕战火延袭到自己身上，毕竟两个大件都是她的。
趁谢棠还在骂人，她先是往后大退几步，快到门口之时，玉珠突觉心中不妙，那男人明明低着头，此刻却如头顶生了眼睛一般，“棠棠，她要走！”
玉珠气得要炸毛，这个死男人，她改天一定要把他的脸摁在地上踩！
不敢再回头，玉珠一个跨步出了房门，紧接着就跑了起来，“棠棠，我错了，我这就先走了，不碍你的眼！”
见目的达成，李覃嘴角翘起，脑袋却迎来一巴掌，“还笑！”
他垂下耳朵，认起错来，“我的过失，我不该灭了灯，造成误会。”
“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接着低头，“我还不应该刚刚和她打起来，就应该一直躲着，死不还手。”
谢棠听他左扯右扯就是不说中点子，冷哼一声，“你最大的错就是来这里找我，在玉珠来了之后还强要留着。”
李覃闻言却抬眼和她对视，坚决不认，“这不是我的错，只是我心之所向。”
一下被噎住，谢棠躲避他的眼神，李覃叹了口气，“罢了，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谢棠以为他要走了，谁料腰间突然传来灼热的温度，“这里脏了，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身体悬空起来，谢棠的尖叫声被风挤进肚子里，李覃这个疯子，大晚上不睡觉，还带着自己出来晃！
在屋顶上跳跃几次，谢棠还踩中了两片红袖院的琉璃瓦，惹得下方的客人连连怒骂，她一时也起了坏心思，仗着有李覃“撑腰”，还朝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人做了个鬼脸。
李覃在一边安静地笑着看她。
等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离城不远的崖壁，登高望远，既能赏万家灯火，又可以听春雪消融的流水涧涧声。
就是，她搂了下肩膀。
——有点冷。
注意到她冷，李覃卸下黑袍披风给她围上，“还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穿厚点再出来的。”
显然还在卖乖。
他走到身旁已经冒出新芽的槐树边，对着树干上的一个突起的地方施力一按，崖壁“咔哒”一声，门缓缓拉开，一个洞府俨然出现在谢棠眼前。
李覃转身对着谢棠说：“别看风景了，我带你进去瞧瞧。”
谢棠好奇地张望着这里的一切，灯光随着他们的脚步而亮起。李覃拉起她的手，谢棠还想挣扎，“别乱动，跟着我，我可在这设置了许多机关。”
她也不动弹了，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毕竟谁也不想被射成刺猬。
走了不到一刻钟，两人来到了这洞府的中心之处，李覃取出腰间香囊，倒出了半颗被制成方形的石头，谢棠看着眼熟，却没想起来是什么。
石头压进，门再一次开了，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床，一套桌椅，两身衣服盘在木头架子上。
虽然室内依旧暖和，但李覃还是先把碳生了起来。谢棠看空间密闭，想要阻止，结果李覃似是已经预料，“放心吧，这里是有通风口的，不会出事的。”
她讪笑两声，她也是来这里之后才听说过：有一农户，闭门在家烧炭，结果窒息而死，死前指甲、嘴唇呈红色。
李覃招呼她坐下，洞内一时安静，气氛凝滞，变得隐隐尴尬起来，谢棠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你......”
“我要离开雄州，回京城了。”
谢棠一时没有准备，“什么时候？”
拨弄了一下炭火，李覃拢着双手，“明天，天亮之后立即启程。”
她站了起来，“这么快！”
感到有人在看她，谢棠把碎发挽在耳后，装作淡然，“我是说，怎么也没提前接到消息。”
李覃笑了一下，“怎么？舍不得我？”
谢棠才不肯承认，“谁.....谁舍不得了，我是怕你打断了我的计划，毕竟有些事情还要和你商量。”
也不和她争辩，李覃只是看她，“皇帝现在虽然眼瞎耳聋，但也不至于昏聩无能。他听了有关谢家的消息，派人飞鸽传书来寻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发现我来了雄州。所以，要立刻回到甘州，再回京城。”
扯着衣角，谢棠垂眼问他，“那你会有危险吗？”
李覃“呵呵”笑了两句，离她更近几步，声音低沉的问道：“我以为......你会先问谢家，而不是我的安危？”
谢棠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没有直视他。
“哼，”她发出声音，傲娇说道：“你当我傻吗？既然你要急着回甘州，那外面那些事就必定还没有败露，更何况，只要陛下还没发现我和你都在雄州，一切就还能圆得过去。”
李覃在她身边坐下，“你猜的对，但我还想再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担心我？”
太近了，谢棠本能的又往后挪了几寸，“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要是问都不问上一句，不是太过冷血了。”
空气又重新安静下来，李覃一言不发，谢棠却不能像之前一样找话聊了。
“噼啪”一声，谢棠被吓的抖了一下，她看过去，原来是炭爆的声响。李覃终于又开口了，“我走之后，你要尽快把雄州的事情处理好，你伯父的，还有你堂姐的。”
谢棠心中长舒一口气，他总算不抓着刚刚的事情问了，“嗯，我知道了。”
没完没了的像母亲身边的嬷嬷，李覃继续说道：“还有你，虽然陛下已经叫暗卫回来，对谢家也降低关注，但不代表不会又随时派人去盯着，你还是要回吴郡的。”
话越来越正经了，谢棠对他展露笑颜，“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了，到京城之后，如果有谢家的事情，及时给我传信就好。”
“嗯，”李覃看她，把手上的“石头”递给她，“这间密室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知晓，你收着吧，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谢棠犹豫，“这不好吧？毕竟要建一间这样的地方，需耗不少心力，无功不受禄。”
李覃手中动作不变，还是盯她，“收着吧，就当替我看着，我以后要在皇帝面前，不一定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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