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怕什么？反正自己死不了。
想到这一点，春雪陌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抬眼再去瞥一眼，却发现刚才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走了？还是说，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青年眉头微蹙，抱着衣服准备转身离开。心里的疑惑很快就消失，只是当刚才是个小插曲。
客栈距离成衣铺有些距离，今天冷得出奇，连带着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春雪陌步调轻松，突然，一只手自旁边昏暗的小巷探出，捂着他的嘴就将其拖进去。
“！！！”
一股危机迅速弥漫全身，青年抬手抓住捂着自己的手腕，奋力一拧，上身弯下，动作利落地从对方臂弯下绕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春雪陌垂在胸口的辫子被甩在身后。
等他刚站稳，一抬头就瞥见一抹乌黑的衣角。
光线昏暗的小巷，一道浑身冰冷的身影矗立在春雪陌面前，正是不久前在成衣铺门口瞥见的身影！
尽管理智在大喊着“不要怕，死不了！”，大身体却本能地战栗。这是人类面对猎食者时，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你，没死。”
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听到这句话，春雪陌屏住呼吸，慢慢抬头。
他的动作僵硬，抬头时隐约可以听见脖颈僵直的“咔哒”声。
伴随着春雪陌的动作，身着黑色劲装的熟悉身影倏地闯入眼帘——中原一点红！
距离彭阳一别，已经两月有余。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再次碰见！
“你……”
春雪陌深吸一口气，快速稳住情绪，微微弓起的背也挺直起来。
不过，根本等不到他把话说完，站在对面的黑衣杀手已经长剑出鞘。
瞥见那抹寒光时，春雪陌毫不犹豫地拔出斜插在腰间的手铲。
只不过，他想象之中的血色并未出现，那把细长的剑在出鞘半寸时猛地收回。
“你会武功。”
沙哑低沉的声音擦着春雪陌的耳边响起，中原一点红的手紧随其后，来不及他反应，直接扼住他的喉咙。
一道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春雪陌逼得后退数步，直到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面。
“放手……”
突如其来的进攻，让对武功不熟练的春雪陌直接中招。
光线昏暗的小巷，身形高大的中原一点红半弯下腰，幽青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被自己摁在墙上的青年。
对方被迫仰起头，那双相比于他，颜色稍淡的绿眸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
被剥夺呼吸的春雪陌眉头紧皱，苍白的脸迅速染上窒息的红。他抬手紧紧攥着中原一点红冰冷的腕骨，张嘴呼吸着。
“松开……”
青年占据下风，压在面前的黑衣杀手不为所动，手腕犹如钢铁铸成的一般。
任凭春雪陌奋力去掰，这只肤色苍白的手依旧稳如泰山。
“你没死。”
中原一点红垂眸，那双幽绿色的瞳孔隐匿于暗色，里面翻滚着难以看穿的情绪。
他敢肯定，自己当时下手很准，每一剑都刺在死穴，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但此时，他握着春雪陌的脖颈，掌心贴在此人温热的颈侧，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跳动的脉搏。
呼吸越发困难，春雪陌握在中原一点红腕上的手也忍不住松动。
在视线因缺氧而开始模糊的刹那，春雪陌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用尽最后力气，低头狠狠咬住中原一点红的虎口。
中原一点红的动作顿住，他甚至没有挣脱，只是垂眸，用那双幽绿色、非人的眼睛，静静地审视着春雪陌徒劳的反抗。
春雪陌加大力气，挣脱桎梏后也不松口，就这么低头狠咬，鼻尖抵在对方手上，呼吸间都是夹杂着淡淡血腥气。
他半举着手，感受着手上清晰的痛感，更加确定眼前的人还活着。
“我分明杀了你。”
春雪陌一把甩开中原一点红的手，嘴角沾着些许血迹：“那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看向中原一点红的眼神十分警惕。
“你我无冤无仇，两次见面都是如此。”
青年慢慢呼吸着，目光从中原一点红右手虎口处擦过，语气讥讽：“若是真论起来，你还欠我人情。”
他这句话说得没错，第一次见面，中原一点红一剑刺来。这次见面，对方直接掐着脖子将他摁在墙上。
就算是仇人见面，也不过如此吧？
蓝衣青年咳着，放下手时，脖颈处鲜红的指痕已然浮现。苍白且纤细的脖颈，这抹痕迹太容易激发施暴欲。
中原一点红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脸上的表情平淡至极，仿佛被咬的人不是自己。
“你没死。”
从开始到现在，这是他重复的第三次。
春雪陌终于换过来，只不过他看向中原一点红的眼神依旧警惕。
对于黑衣杀手，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即害怕对方杀他，又期盼着对方出剑。
青年浅绿色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纠结，再抬头时，眼中的情绪早已恢复到平常模样。
春雪陌并没有回答中原一点红的问题，只是反问：“怎么？你还想杀我？”
他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怨气，这让中原一点红不免沉思起来。
好像还真有点过分，只是对于一个杀手，这点过分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中原一点红在某些方面，还算是一个“好人”。
因此，对于春雪陌明晃晃的指控，黑衣杀手一改方才的肃杀：“你开口。”
中原一点红简直比傅红雪还要话少，但每次说出的话都一针见血。
“答应我一个要求。”
明白中原一点红意思的春雪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眸光一闪，很快就想要要什么。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闻言，中原一点红微微颔首。
“这是答应了？”
春雪陌眼睛一亮，也不在意自己脖颈处的指痕了，也不去捡掉落地上的一副了。
“嗯。”
中原一点红的反应冷淡，他腰背挺直，巷子里的光线本就昏暗，过高的眉骨让他哪怕站在阳光下，那双幽绿色的眼眸也出于暗色。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春雪陌嘴角微微上扬，垂在胸.前的辫子因刚才动手而散开，乌黑蓬松，微微卷曲。
中原一点红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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