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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虞城风云(三)

小说:

天在水

作者:

耳著明月刀

分类:

古典言情

那女子似有所感,猛然转头。

四目相对瞬间,赵媛惜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张开口,一声惊呼眼看就要溢出唇边!

“你!你是东、东……”

电光石火间,卫逾之已如离弦之箭掠至她身侧,一手迅疾如风,死死掩住她即将惊呼的嘴!另一手则牢牢扣住她瘦削的肩臂。

卫逾之俯身,在她耳边疾言低喝:“噤声!若想活命,便随我来!”

赵媛惜浑身僵直如木石,眼中惊骇,任由其拖拽,踉跄着走向楼梯。

周重晏早已察觉异状,眼神示意两名侍卫不着痕迹断后,隔绝旁人探究困惑的目光。一行人悄无声息,迅疾转入二楼廊道尽头卫逾之所居的上房。

“砰”一声轻响,房门紧闭,将外间一切窥探隔绝。

卫逾之这才松开手,气息微乱。

赵媛惜脱力般跌坐于地,背靠门板,仰头看着逆光而立、面覆寒霜的卫逾之,以及缓步踱入房内、神色莫测的太子周重晏,浑身颤抖如筛糠,泪珠断了线般滚落。

“太……太子殿下……卫侍臣……”她齿关打颤,语不成调。

周重晏撩袍于椅中坐下,目光如古潭无波,静静投注于她身上,未言先威。

卫逾之稳了稳呼吸,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语气放缓,却仍带警示:“赵姑娘,此地非比长安。你须据实以告,为何流落至此?”

温水入喉,紧绷的身体稍缓。赵媛惜捧着粗糙陶杯,断断续续,似乎要将满腹凄楚与悲愤倾吐而出:

“我娘……去岁冬日便没了。缠绵病榻时,只念着那名。她跟了父亲一场,到头来,连祠堂都进不了……”她哽咽难言,良久方续,“得知父亲回来,我……我只想求他,看在娘伺候他、生养我一场的份上,哪怕给个虚名,也好让娘魂灵有个依归……东宫外那日,是我痴心妄想……”

她泪眼朦胧,望向周重晏,又急急垂下:“父亲……他恼我丢了他的颜面,回去便将我锁进别院,言道再也不放我出去。”

“我、我实在怕极了,趁守夜婆子吃酒赌钱,偷跑出来。我一路往北逃,胡乱行走,不知怎的,竟到了这虞城。今日……今日所带细软实在是用完了,想在客栈里找个零工做。”

言至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单薄的肩膀剧烈耸动。

卫逾之听罢,默然无言。

同是女子,她能体会赵媛惜为母求名的那份执拗,亦更能感受其被至亲厌弃如敝履的彻骨寒凉。

周重晏指节轻叩桌面,眸中思虑重重。

赵媛惜所言,情理可通,其境遇亦堪怜。然,值此虞城风云诡谲之际,任何突兀出现之人,皆不可轻信。

房门被轻轻叩响。扮作家丁头领的侍卫统领在外低唤:“姑娘,长安有讯。”

二人交换一个眼神。

周重晏起身,对卫逾之微微颔首,示意她暂且看住赵媛惜,随即推门而出。卫逾之亦跟至门边,留神内外动静。

廊道转角僻静处,那侍卫统领将一管细小竹筒双手奉上,筒身尚有寒气。

周重晏抽出内里一卷薄如蝉翼的信笺,就着廊下昏暗灯光迅速览毕。

信笺之上,虽只有寥寥数字,却力透纸背:“人已抵京,臣已接应,于御前陈情,罪证昭然。林氏势颓,大厦将倾。”

周重晏眸中一亮,唇角微扬。

那渭水之上擒获的刺客首领,已经被秘密押送回长安。贺中丞不负所托,不仅妥善接应,更已凭那画押口供及活口人证,直陈御前!

此番人证物证俱全,矛头直指林九思行刺储君、图谋不轨!

好一个“大势已去”!林氏此番,即便没有立刻覆灭,也必元气大伤,难以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

周重晏将素笺就着灯火点燃,看着其化为灰烬。他转身,对那侍卫统领低语数句,嘱其加强戒备,并留意长安动向。

待周重晏重回房内,卫逾之已从他那细微的神色变化中窥知一二。

烛火摇曳,二人低声耳语,听闻长安密讯,卫逾之眼中亦含着些许振奋,然眉宇间忧色未退。

“殿下,林九思此番虽受重创,恐有困兽之斗,未必不会在虞城留有后手,我等仍需慎之又慎。”

周重晏颔首:“你所虑甚是。长安之变,或可暂缓其势,然此地暗流,恐更汹涌。”他目光转向室内瑟缩于角落、犹自垂泪的赵媛惜,沉吟道,“此女……留或不留,皆有利弊。”

留她,身份敏感,或成累赘,甚或成为他人窥探之眼线;不留,任其流落这危机四伏的边城,以她这般境遇心性,恐难存活,于心何忍?

“殿下,”卫逾之轻声,“赵姑娘身世飘零,走投无路,若此刻逐她,无异于推入死地。不若暂且收容,置于眼皮之下,严加看管,或可一观其真伪,亦算留她一线生机。”

周重晏凝视卫逾之片刻,知她终究心软,便走至赵媛惜面前。赵媛惜见他近前,慌忙以袖拭泪,匍匐于地。

“赵姑娘,”周重晏道,“念你身世堪怜,又值此非常之时,可暂留于此。然须谨记,安分守己,不得踏出客栈,不得与外人私相传递,一切需听卫侍臣安排。若有违逆,或生异心,定不轻饶。”

赵媛惜闻言,如聆仙音,猛地抬头,她几乎是膝行两步,竟不顾礼节,一把死死攥住太子衣袍的下摆,泪如泉涌,哽咽叩首:“殿下大恩!民女……民女无以为报!愿……愿为奴为婢,终身侍奉左右,以报殿下之恩!”

周重晏眉峰骤然蹙起,手腕一振,不着痕迹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脚下亦退开半步。

他神色肃然,声音微冷:“赵姑娘慎言!留你在此,乃是卫侍臣怜你孤苦,为你求情。你若要谢,便谢她。”他侧身,将卫逾之让至身前,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赵媛惜一僵,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与恍然,连忙转向卫逾之,便要叩拜。

卫逾之连忙扶住,温言道:“赵姑娘不必如此,且先安心住下。明日便是上元节,城中或有灯会,或可稍解愁闷。”

虽处边城,虞城亦不负佳节。

翌日,未至黄昏,长街两侧已陆续悬挂起各式灯球。雪后初霁,天色清朗,衬得那一片长灯愈发鲜明。

卫逾之晨起,去往隔壁赵媛惜暂居的客房,唤她一同出门。

她推门而入,却见房间北面那扇小窗竟敞开着,冰冷的风灌入室内,赵媛惜只穿着单薄中衣,怔怔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灰白的天际与覆雪屋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神魂已离。

“赵姑娘?”卫逾之不解蹙眉。

赵媛惜浑身一颤,恍然回神,见是她,仓促关上窗户,声音飘忽:“我、我方才……想起我娘走的那日,也是这般天气,窗户开着,她说……想最后看一眼外头的雪……”语至末尾,已是哽咽难继,眼中浮起一层迷蒙水光。

卫逾之默然片刻,柔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虽人生多艰,犹愿姑娘奋力向前。”

赵媛惜含泪连连点头。

华灯初上,虞城主街果然热闹起来。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贩夫走卒吆喝叫卖,孩童举着简易的鱼龙灯嬉笑穿行,各家商铺门前亦悬起明灯,将积雪映照得晶莹剔透。

众人混迹于人群中,卫逾之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也被这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感染,唇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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