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她回身看一眼二儿子夫妻睡的屋,心里不可思议浮起一个念头。
因为林飞鹰的抱怨,几乎下意识的,梁青娥习惯性的又把此次上山的收获,同乐宝联系在一起。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忍不住暗自思量开了,这次野物和鱼获没有冬日时多,该不会是这小奶娃子,也讲究这些因果吧。
记得她还在县令大人家里当丫鬟时,每回春日,夫人同小姐都会交代厨房管事,严禁采买一切腹中带崽的野物水产。
自己后来当了小姐的丫鬟,偶然说起此事,小姐念了两句没头没尾的诗。
“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籽在腹中。”
“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梁青娥虽不通文墨,然这两句诗通俗易通,稍稍识了几笔字的她,一下就听明白了。
记得自己说自个都活不成了,哪还管它是三月鲫,还是三月鸟。
能活得了自个的性命,才能可怜旁的性命!
自己那会儿还仗着小姐脾气好,和小姐辩论了一番。
小姐倒也没恼,只是含笑说了一番关于“仁爱”和“休养生息”,还有“竭泽而渔”等满满都是大道理的话。
这些年日子过得艰难,早早就把当日小姐的一番话忘在了后脑勺。
哪怕还记着,她也不会和这些能让他们一家人活命的野物,去谈休养生息。
还是那句话,自个都活不成了,哪里还能讲什么仁爱,说什么慈悲。
仁爱与慈悲,那是吃喝不愁的夫人小姐们闲来无事的消遣玩意儿。
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一辈子都在为肚子忙活,不配谈仁爱,更不能懂慈悲。
时时刻刻都感觉饥饿的胃,它等不及一颗种子变成一把麦子,一颗蛋变成一群鸡,一只鱼变成千万条鱼。
梁青娥收回目光,生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品行温厚良善也得分什么人。
有权有钱的富贵人家有这些品格,自然受八方敬仰。
无权无势的贫苦人家养下这样的孩儿。
说难听点,那就是冤大头。
三餐不继的穷人若是长成张口仁爱,闭口慈悲的性子。
梁青娥真不敢想,她这这一辈子得吃多少苦头。
想到逢会时说书先生说的书,戏台上伶人演的戏,但凡下凡的星宿仙灵,无一不是割肉喂鹰,投崖饲虎的结局。
哎吆,这可不成。
这些个人在戏文里虽最后个个位列仙班,可哪个都是吃了一番大苦头,轻则断手断脚,重的,抽筋拔骨比比皆是。
想想都痛的紧。
她可舍不得她的乖宝贝受这样的大苦楚。
梁青娥招呼叶银红把鱼杀了留着晚上吃,家里的鸡因为昨儿杀过一只,这只野鸡刚好填那只大公鸡的缺,倒是可以留一晚。
她匆匆去秦兰花房里,就见秦兰花睡的呼呼的,乐宝睁着大大的眼睛,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静静看着房梁。
“呀,阿奶的小乖乖醒了。”梁青娥三两步上前抱起乐宝。
嘴巴开始不停念叨:“乐宝啊,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心善不是坏事,咱们做善事的时候,一定要能保全自个儿才行,要是自个都吃不饱、穿不暖,还想着济世救人,那就是大傻子………”
乐宝不知听没听懂,对着喋喋不休的梁青娥,啾着小嘴巴,轻轻“哦哦”两声,吐出一个大泡泡。
梁青娥听着这娇嫩的小腔腔,全当乐宝是回应她,顿时笑出一脸褶子,又不停嘴夸了乐宝半柱香功夫。
直到乐宝迷迷蒙蒙打瞌睡,梁青娥方不舍放下乐宝,又交待秦兰花仔细看顾好娃儿,才走了出去。
秦兰花好容易睡着,结果又被吵醒。
婆婆嘚吧嘚说半天,吵的她脑袋嗡嗡疼。
等她听清楚梁青娥说什么,好悬没笑出声。
心善?做善事?济世救人?
和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小奶娃子说这些!
秦兰花只觉得荒谬。
好容易等梁青娥絮叨完,秦兰花侧过身细细打量乐宝。
直到她眼睛都看花,还从乐宝的脖颈处,发现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红褐色小痣,仍是没出来这呆呆傻傻的丫头片子,有啥过人之处。
“你阿奶八成是疯了,便是家里以后真出一个半个能耐人,那也是三壮四壮这俩顶门立户的男丁,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赔钱货出风头。”
秦兰花絮絮叨叨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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