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家男人酒醉之后,将家里搅得乌烟瘴气,将黄家四个儿子气得摔门而去,黄家女人则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道:
“这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平日里,那黄家男人不喝酒时,若好人一般,拖着一条残腿,见到人便嘻嘻哈哈开玩笑。
那日,黄家男人看见剃头匠,便乐呵呵喊着要刮脸。
那剃头匠听见喊声,赶紧答应一句:
“好嘞,我这就过来,您等着,”
说罢,将剃头挑子挑进了大杂院,找了个空地方,点起了火炉子,烧上一壶热水,打开马架子,让黄家男人坐下,给他围上了白围裙。又在剃头挑子上挂了一块二尺长,三寸宽之牛皮条,拿出一把对折之老式剃刀,在皮条子上“嚓啦嚓啦”正反两面备了几下。
待到炉子上之水烧开了,那剃头匠拿过毛巾把,在热水里透一下,拧干之后,将黄家男人脑袋和脸全蒙上,直至热气闷透了脑瓜皮,先用小圆刷子蘸着胰子水,一边抹得头皮上全是白沫子,一边用剃刀“呲呲”地刮。刮完一刀,将胰子沫和头发茬蹭到了黄表纸上。刮一会,在皮条上备几下刀。直至将头皮刮得皵青,再取下脸上之热手巾把,在捂得通红之嘴唇和脸上抹满胰子沫,先刮胡子,后开脸。
那黄家男人坐在马架子上,舒舒坦坦睡了一觉,待到头脸刮干净,那剃头匠拍了一下黄家男人之肩膀头,解开了白围裙,那黄家男人方迷迷糊糊说了一句:
“呦呵,睡着了。”
说罢,抹了一把脑袋和脸,心满意足掏出一毛钱递给了剃头匠。
是时,西下屋之马家女人出门倒泔水,见黄家男人剃得溜光水滑,“扑哧”一笑,问黄家男人:
“呦,大姐夫,收拾得这么利索,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那马家女人大高个,宽身板,长挂脸,吊眼梢子,老爷们性格,说话辣茬(东北方言,意为说脏话)。平素里,黄家男人便称马家女人为小姨子,从无正形。见到马家女人逗喽他,便笑呵呵回应道:
“带劲吧?今儿晚上你得让给我半拉屁股。”
那马家女人听了,“啐”了一口,一边瞥着黄家男人,一边说道:
“看你那个熊样,上了炕你也是瞎撅搭(东北方言,意为动弹)。”
那黄家男人便“嘻嘻”笑着答道:
“中间对齐我就能办事,你管我撅搭不撅搭。”
那马家女人见说不过黄家男人,便赶紧收住了话头,说道:
“你个老没正经的,我还得拾掇屋子,可不跟你逗壳子(东北方言,意为逗嘴)。”
说罢,转身回到了屋里。
马家女人进屋后,马家大儿子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
那马家之大儿子男不男,女不女,是个二依子(东北方言,意为半男不女)。快二十了,一无工作,二无对象,终日丧荡游魂,不是撩骚张家姑娘,就是逗喽李家媳妇。
是时,那二以子见东下屋之虎媳妇挒着怀,弯着腰,露着半拉屁股,正在自己家之园子里摘茄子,便拧拧搭搭走将过去。到了那虎媳妇之身边,身子一拧搭,拉着长声说道:
“呦,嫂子可真白净。”
那虎媳妇虽则有些潮(东北方言,意为虎),却尚未傻透腔。回过头来,见那二以子正盯着自己屁股看,啐了一口吐沫,直起腰来,提了提裤子,瞪了一眼那二以子,说道:
“看你那个屌样,白净有什么用?”
那二以子便笑着说道:
“呦,我这个样怎么了?再不济,我也是个老爷们。”
那虎媳妇便说道:
“呸,还老爷们?你敢不敢跟我上炕支巴(东北方言,意为交手)支巴?”
那二以子听那虎媳妇如是一说,掉头便走。边走便说:
“我可整不过你,你那么大个坨子。”
那虎媳妇见二以子讪吧嗒走人,薅了一根茄子,在前大襟撸吧两下,塞进嘴里,“哼”了一声,转回屋去。
到了屋内,便见她家懒爷们光着膀子靠在山墙上,手里拎着灰巴出溜之脏衣服,在衣服缝里抓虱子。抓完了虱子,便用牙沿着衣服缝“咯嘣、咯嘣”咬虮子。见那虎媳妇嘴里鼓鼓囊囊,骂了一句:
“妈了个巴子,一天天就知道囊搡(东北方言,意为往嘴里塞东西),也不说给我洗洗衣服。”
那虎媳妇听了,怼了那懒汉爷们一句:
“孩子爪子一大堆,嘴都顾不上,哪有闲功夫伺候你?”
待到后半晌,孩子们放了学,马家那个偏刹子里便挤满了人。
马家爷们开了个小人书店,租小人书。每日下午,那屋里便叽叽喳喳坐了一群小孩子。是时,那马家男人便会眯着小眼睛,耷拉着扫帚眉,理着黄皮子一般之尖下颏,给孩子们讲鬼狐传。那马家女人便瞪了那男人一眼,骂那男人:
“你胡咧咧什么?看把孩子给吓着。”
那男人便瞪着小眼睛说道:
“我C,我要是不讲点故事,咱们这个小人书店怎么招人?”
那马家女人便说道:
“你就不能讲点好听的?”
那马家男人听了,嘿嘿”一笑,说道:
“我C,怎么不行?”
说罢,便讲起了小两口进洞房,老公公爬门缝。那新郎要和新媳妇亲热,那新媳妇便羞红了脸蛋躲着新郎。那新郎官便问新媳妇:
“都入洞房了,干嘛还这么掫搜(东北方言,意为扭捏)?”
那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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