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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老陋习、新套路、亦真亦假谈社会;大趋势、小气候、半虚半实

小说:

除却巫山

作者:

一曲禅音

分类:

现代言情

且说,月儿母亲确乎很认可云,在拿定云不是陈世美那类忘恩负义之人后,便果断主张,给月儿和云确定了对象关系。

关系确定之后,月儿因为身边有云这样考上了省城第一学府之才子相伴,心中自然很是得意。只是,由于月儿高考失利,云之出身又和月儿之家境迥然有别,因之,月儿很是担忧,她和云之对象关系能否出现变数。

暂且放开这些不表,单说阿一。

那日,阿一闯了祸,走出了小山村,来到了小城。

但见那小城:

四壁青山

九条蟠龙

一弯江水

蜿蜒曲折

将小城画作阴阳之势

空中看去

俨然是一幅活脱脱之八卦图

那小城之江边,有一道绵延十里,高约十尺之青石堤岸。堤岸之上,是柏油马路。马路两边,是高出地面半尺左右之步行街。步行街旁,是两溜合抱粗之垂柳。垂柳树下,是榆树墙隔出之一畦畦花圃。

夏日,这江边,十里柳荫,满目苍翠。

冬日,这江边,十里寒霜,放眼皆白。

这小城虽则美轮美奂,却地处偏远,是一座千年古城。

不独如是,小城之百姓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这小城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铜帮铁底一条江,是个困龙出鳖之地,除了土匪、流氓、地痞、无赖,就没出过几个像样的人。

事实上,自渤海国始,那小城便是胡子、响马出没之地。大姑娘、小媳妇,脸蛋摸上锅底灰,跑胡子、跑响马,乃至后来跑鬼子、跑毛子,便成了小城之一道独特之风景。

及至前清,宁古塔将军设立了船厂。关东三宝、粳米黄豆、鲟鳇雪蛤、红松曲柳,便从小城走水路运往京城。关内奇货,绫罗绸缎、洋布陶瓷、荔枝石榴、珠宝金银便从水路运至小城。这小城便成为衔接关内外之商埠重镇,屯兵设厂,造船建坞。一俟阳春三月,桃花水泛下,冰排炸裂,闷雷之声便不绝于耳。待到鹅黄遍地,江水滔滔,船工们便撑着木排喊号子,江面便飘来了“顺江走、莫回头”之苍凉老调。寒冬腊月,冰冻三尺,江面之上,车老板子穿着皮靰鞡,裹着羊皮筒,捂着狗皮帽子,赶着马爬犁,穿梭两岸,载人运货。

那小城江岸北侧,有两条闻名遐迩之商业街。

顺城街,大车店,戏园子,酒馆,星罗棋布。

翠花胡同,烟馆、歌楼、茶肆,鳞次栉比。

如是,达官贵人、富绅商贾、三教九流、流氓无赖,咸集于兹。

彼时之小城,东起大东门,西至德胜门,北到致和门。一圈城墙,三道城门,分作东关、西关、北关三个居民聚集区。

彼时之衙门,和土匪地痞勾搭连环,沆瀣一气。如是,西关便成为响马老绿之地界。这老绿,单手持长枪,面朝镜子,背对生人,能一枪使人毙命;北关便成为麻家天下。牛马行里,回、汉两家,无论卖熏鸡、卖切糕、生鲜八珍、山货水货、非麻家点头,一根菜叶亦运不进去;东关韩家,守着新地号、东大滩、乃至窑坑,穷山恶水,乱象横生,打家劫舍,非奸即盗。

解放后,政府大力整治,几年之内,烟馆、窑子不见踪影,响马、胡子销声匿迹,妓女从良,烟鬼戒瘾。工、农、商、学、兵,五业兴旺,及至W革前,小城之百姓竟不知流氓为何物。

改革开放之后,一夜春风,神州巨变。上有政策扶持,下有政府推动,及至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已然形成了声势浩大之经商热。高潮时,十亿人民,九亿经商,还有一亿等着开张,洪流所至,势不可挡。

经商热甫一兴起,江湖之人便率先乘势而上。

那些江湖之人,大多吃过劳改饭,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所忌惮。改革开放后,见地无分南北,人无分尊卑,皆可致富,便终于看到了一个发财之机遇。如是,豁将出去,滚地包、卖服装、拉大货、跑出租。挣了钱后,身着牛仔服,头戴大墨镜,手提录音机,耳听摇滚乐,招摇过市。其后,新潮涌起,百姓跟风,方有了无论腿多粗,都穿体型裤,不管腰多肥,都披貂皮衣之市井风光。

解放后,经数十年之建设,小城已然不是当年那个乌拉小镇,而是纵横三十里之省辖市。分为东关、西关、南关、北关四个行政区。

传统这东西,甚为顽固。许多已然销声匿迹多年之社会现象,若蛰伏一冬之动物,一旦惊雷动地,春风和煦,便伸开了懒腰,焕发了生机。

譬如,烟花柳巷。

譬如,警匪勾连。

崽子就是在改革开放后,江湖混混最为猖獗之时来到了小城。

彼时,黄老大和黄老二已然成为小城东西两关之江湖大哥。

先说黄老大。

此前,那黄老大靠着铁路,倒腾了几年车皮,赚了些钱。可是,好景不长。市场开放之后,货物运输成了铁路之重要收入来源。客户成了上帝,车皮根本不用批,花钱就能办,大客户还得给人家优惠,如是,黄老大便断了生路。

江湖之人,做惯了偏门。改革开放后,社会人做买卖,多以黄、赌、毒为业。

解放前,东关之窑坑本就是花街柳巷。如今,窑坑虽不复存在,却冒出了一批足疗子。黄老大便是小城开足疗子之始作俑者。

黄老大倒腾火车皮时,现任公安局负责治安之大警察曾求过黄老大。彼时,那大警察还是个小萨拉米(东北方言,意为小人物)。那日,二人小酒一喝,说起了身世,那警察比黄老大年长几岁,是全国武术散打冠军,也是个习武之人。自此,二人过从甚密,几年间,黄老大帮着那警察拉关系、使路子、乃至使银子,最终将那小警察推到了如今之位置。

倒腾车皮过时之后,黄老大便找到了那负责治安之大警察,对他说道:

“大哥,现在南方足疗子遍地都是。天津街是咱们的地盘,守着这块风水宝地,不干点事,白瞎了。”

那大警察听了,对黄老大说道:

“大哥明白你的意思。可南方是南方,小城是小城。干足疗子不是不可以,就是不能给我惹祸。你大哥混到今天不容易,再怎么挣钱,也不能把官给丢了。”

黄老大听罢,心内暗喜,说道:

“只要大哥发话,天大的事,你兄弟一个人担着。生意是咱们哥俩的,老弟不差事。”

如是,黄老大便在天津街上开了一溜按摩房。三十块钱一袋烟,五十块钱一杆炮,物美价廉,经济实惠。个体老板,南北客商,平头百姓,乃至政府干部,或光天化日,或夜阑更深,只要惦记点偷鸡摸狗之事,便跑到天津街溜达一趟。没多久,黄老大便赚的盆满钵满。

本来,若干年前,黄老大便是东关之江湖大哥。入狱后,时过境迁,江湖之人便把黄老大忘在了脑后。如今,黄老大财大气粗,在警界还有人给罩着,如是,便再度成为东关之江湖老大。

再说黄老二。

倒腾车皮这条路堵死之后,除了帮黄老大维持一下足疗子之秩序,黄老二自己便无事可做。见西关商铺林立,人声鼎沸,饭馆酒肆,热闹非常,黄老二便和黄老大说道:

“大哥,娱乐行业就是一阵风,说过时就过时。尤其足疗子,今天你查,明天我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让开了。”

黄老大知道老二心眼甚多,总出幺蛾子,便一撂脸说道:

“你就不能消停几天,瞎张罗什么?”

黄老二说:

“如今歌厅非常时髦,是投资的最佳机会。西关商铺林立,酒店成堆,有钱人都往西关凑。更重要的是,马老二领着盗门子弟撤出河南街后,西关群龙无首,咱们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再开个盘子?”

黄老大捉摸了半天,觉得黄老二虽则鬼点子多,所言却不无道理。想罢,黄老大瞪了一眼黄老二,说道:

“你大哥什么不懂?还用你说?”

是日晚,黄老大把那个大警察请将出来,对他说道:

“大哥,我听说政府办公室想在商业大厦开个歌厅,作为招待客人的外交场所。这个机会,咱哥俩不能错过。还是老规矩,钱我出,挣钱咱们二一添作五。”

那大警察说:

“我不能总占老弟的便宜,这回,我也出几个钱。”

黄老大说:

“没想到,大哥这么信任我。那就你拿大头,我拿小头,咱哥俩三七开。”

如是,不久之后半月城开业。黄老大见黄老二是个材料,便让黄老二管理。如是,黄老二便在西关开了盘子,也混成了社会大哥。

几乎与黄家哥两个成为小城社会大哥之同时,马老二和马老三也坐上了小城南北两关江湖大哥之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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